第九章 春草

七月成亲,九月就离家求学。凤氏泪水涟涟的送别了儿子,可战争并没有结束。

蛮心的酒窖已经初步建成,她将傲南给他的酒藏在了最里面,人间的酒效用最大也就是强健身骨,可她要研发的酒跟凡间的不同。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成为天庭有名的纨绔。她无所事事,没什么职位在身,最大的乐趣就是去药公师傅和炎君的私库里面顺一些天材地宝加以炼制,搭配制酒。到后来沉迷于此道,如果抛去失败的那些,制成的药酒竟都有增强道行的奇效,小小的研究让她钻研起各种各样的药酒,她不惜去偷麻姑的窖藏,甚至打上了天帝琉璃盏里面的灯油的主意,被罚禁闭之后,她又为了讨好看守她的狴犴龙王,请他喝了些自己珍藏的酒,没想到他这么不胜酒力,两杯就倒了,直到蛮心自己站立不稳了,她才发现自己拿错了酒,在酒精的加强版作用下,她鬼使神差的去拔了狴犴的胡须,不知道这修行万年的龙王胡须泡酒功效会不会比其他的药材更好……

蛮心用力摇了摇头,这无所事事的凡间时光净想这些糟心的往事干什么,好歹这狴犴龙王并不与她这个小仙女计较太多,只是她这次闯下的祸让她父君深刻意识到这娃娃再不教育教育将来怕是要闯下大祸,所以无论药公怎么求情,也坚决把她压在不周山地下禁闭。

司徒家陪嫁的几个丫鬟甚是得力,不过短短两个月已经按照满心的要求将酒窖布置好,蛮心在天宫除了炎君小女的身份,几乎就是最底层的存在,也没有编制内可以支使的仙女,每天不被药公支使来支使去就已经很是不错。

而陪嫁的这几个侍女都是司徒夫人千挑万选从良家子里面选出来的,瞧着年纪不过是人间十四五岁的样子,而那个年纪最小的春芜,最喜欢到处打听八卦,这日急急匆匆的赶回来,“姑娘,姑娘,小姑奶奶回门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蛮心这才扯回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转头看向她,“你说的是谁?”

“小姑奶奶啊,就是梅姨娘的女儿。”春芜边上的夏玉补充道。

哦,原来是跟赫连雪瑶抢丈夫的那位二小姐,大婚的时候匆忙,未曾见到这位姑奶奶出席,如今怎么就回来了?

“这位姑奶奶回家好大的阵仗,四驱的马车,随行的至少有十来个仆人。”春芜接着说道,“听闻姑爷不过是五品,任上颇有些政绩,小姑奶奶受封诰命,册封宜人,当初就为了这个有诰命的婚约家里闹的好不愉快,没想到大姑奶奶竟然因缘际会成为了太子侧室,到底还是压了小姑奶奶一筹。”春芜眉飞色舞,竟是讲的有点忘乎所以。

“这几日未曾听见婆母说过小姑奶奶递过拜帖啊。”蛮心疑虑的说到,司徒家以往的八卦她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这位小姑奶奶哪会递什么拜帖,听闻她做事不按章程,不受待见。因是抢来的姻缘,听说和姑爷也是不睦。”夏玉补充道,“只是咱们老爷偏疼她和大少爷,少不得为了他们乱了规矩和礼法。”

这个八卦她也在司命的本子里看过一眼,赫连雪瑶做了太子良娣之后,给太子生下一女,长史大人便知道当初什么赫连雪瑶无法生育乃是赫连家编织出来的一场骗局,本身求取赫连雪瑶也不过是看上赵氏的地位,能和赵阁老攀上点关系,没曾想被骗,凤凰变野鸡,吃下去吐不出来,因此常常冷落这位正妻,大婚七八年也未曾有过子嗣。

春城是西北第一城,可并不是远离了京城就一定礼崩乐坏,这边的大多也是京都望族庶支旁支,比如说赵氏,还有如同司徒刺史一般的权臣武将要在此镇守,一是牵制西边的蜀中,二是监督西北大军和多斯与北疆小国。这边虽然不及京都繁华,可这些达官显贵之家是最攀比这些彰显身份的礼数了。

赫连雪瑶从小有赵氏家传渊源的教养嬷嬷教导,而梅姨娘却没有,更别提一家之主的赫连宇,他自己就是奴生子,投机取巧可以,但这些世家家学他已是荒废。

赫连家在西北也算有名的世家,可这些年已然没落,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小小的安远县苟延残喘。

说回这个赫连春草,蛮心低下头,“既然小姑奶奶没有递拜帖,那就算她和梅姨娘私下小聚,咱们也就当没看见好了,小厨房今日送了些新鲜的香瓜,咱们今天给它吃了,就算犒劳犒劳大家连日帮我搭建酒窖的辛苦。”

大家一阵欢呼,深觉自己的这位主子实在是太英明。

过了半晌,才听见春芜哽哽咽咽的哭声。蛮心歪过头看见春芜从门外走进来,跪下说道,“春芜没用,小厨房送来的香瓜被小姑奶奶身边的寻笺抢走了。”

蛮心觉得好笑,不过是些香瓜,寻常的大户人家也未曾将此物看的贵重,怎么还抢来抢去,“不仅是咱们的香瓜,梅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来喜说这个月府例吃紧,府里所有的开销用度和月例都要削减,尤其是夫人和姑娘的。”春芜越说越是委屈,眼角的泪已经像是珍珠一般扑通扑通往下掉。

别的人蛮心不清楚,可春芜卖身为奴是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还有三个弟妹要养活,平时主家的赏银和月例她也大部分要补贴家用。

还有凤氏,她手头从来也不宽裕,平时吃喝已经是十分节俭,手下几个丫鬟也没什么油水过得是磕磕巴巴,尤其是那几个从赵府陪过来的,一直铆足了劲想重新回赵氏。

“他们是明抢!”夏玉跟了过来,“我和春芜不依,他们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老婆子拉扯我和春芜,姑娘你看,春芜的衣裳都破了,我……我……”蛮心这才注意到夏玉和春芜身上都挂了彩,可能是夏玉性格要强,伤的更是明显一点。

“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司徒府怎么会容此恶徒,小姐乃是金尊玉贵,从未受此屈辱,这赫连家真是好家教。”一旁陪嫁的曲嬷嬷愤愤不平道。

还未等蛮心接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清爽的女声,“什么刁奴,竟敢编排主人家,司徒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只见赫连春草穿着华丽,带着十余个仆妇丫鬟,簇拥而至,这小院子竟然一下子拥挤了起来,“你说是不是啊,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