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跑计划

“漠小北?”顾一隅放了漠北爱听的轻音乐,取碗给漠北盛南瓜粥,离得老远,音调愉快地问道:“咱们算和好了吧?”漠北向来很好哄。

漠北安静的吃菜,顾一隅做菜的天赋还真是不低,漠北忙着吃饭懒得理会他,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

眼前少年的笑容,桌上娇艳欲滴的花朵,温度适中的牛奶,看起来温馨极了也浪漫极了。

漠北害怕这样的时候,这个时候她需要点什么东西来提醒自己,于是她开口,“顾一隅,你和她上/床了吗?”有些事,知道答案比不知道答案要痛苦,她像是个病患需要不断伤害自己来获得片刻的宁静。

她问,表情没有一点儿变化,可是心里怕的要死,他不爱自己,不光他知道,她自己更要知道,因为一些无意的温柔而造成的误会是最不必要的。

可问出口的下一秒大脑就立刻否定,“没事,我瞎问的,不用管我。”

顾一隅端着粥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漠北有一个计划,到23岁,到大学毕业,也许在明媚的六月份她要离开这个家,走的远远的,到一个谁也不会发现谁也不会在意的地方去。

在那个地方,她会用余生去请求妈妈的原谅,原谅那个时候漠北所做的那些过分的事,请求妈妈宽恕莫正宽恕她,能够轻松的去天堂,请求上帝下辈子,下辈子她别再做她的妈妈了,做她的妈妈太累太辛苦了。

紧闭了眼睛又睁开,她说:“要是再有下次,顾一隅你死定了。”擦擦嘴,漠北把弄脏的山茶花手帕扔在桌子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上哪去?”顾一隅绕过桌子,拽住漠北的手,“粥还没喝呢。”

漠北回头看着他,看着他攥着自己的手,问他:“顾一隅,我喝不喝粥重要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顾一隅把她按在座位上:“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怎么能不重要。”

漠北真想狠狠地给他一巴掌,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的注视下还是端起了碗,也幸亏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哪还会有现在的这样温馨的时刻,即便这样的时刻像是偷来的,心里也是高兴着的。

“哥”漠北夹了一筷子菜给顾一隅,道:“我原谅你了。”

穆凤君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不放心这两人别再吵起来,上个月都没看他们怎么说话,偷偷的瞄餐桌上的那两个人,清晨新采来的冒着露水的鲜花,烤的金黄的心形鸡蛋,搭配着让人看了就心情好的西兰花,多浪漫。

想了想,穆凤君又止不住地捂着嘴偷笑,谁说这两个人不般配,这两个人明明就是绝配!

一向无论对谁总是彬彬有礼的儿子在面对着漠北的时候,会耍赖会有小心眼还会急的直跳脚。

那天晚上叫她撞见了,她儿子在房间打着圈来来回回的晃悠,还摔东西,嘴里一直在碎碎念‘我才不会管你,你求我都不会管,漠小北我要跟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你最好别求我!’

结果你看,漠北怎么会去求他,小北就是冷对待,吃饭的时候他出来她就回去,上学的时候也是。

穆凤君拢了拢自己的披肩,现在这个时候屋子里总是比外面冷些,看着一望不尽的蓝天白云,她想是时候了。

……

咖啡色的咖啡馆里,沈佳偶扯着自己的衣襟,焦虑的问,“哥,你会因为担心我找男朋友的时候遇到不好的人而去调查去截打那个男生吗?”

沈兰舟晃了晃脖子心里头全是患者病历,随口答道:“亲妹妹肯定不会,情妹妹可就不一定了”揉了揉太阳穴困得要死,“但是也不一定,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是护短,叫什么叫叫,哦对,是妹控。”

沈兰舟一口气灌了一杯咖啡才清醒些,没注意到沈佳偶死灰复燃的表情,“怎么你那个男朋友妹控啊?”

沈佳偶赶忙摇摇手:“没、没,怎么可能?”

沈兰舟点点头,“不过你什么时候把他带来给我们看看啊,处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你妈见见了。”

沈佳偶小口抿了一下咖啡,“下次,下次吧。”

……

车子飞快的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的变换。

“小鱼儿”沈佳偶一路上盯着顾一隅看。

“什么事?”

“你长的真好看?”

顾一隅转过头冲着她笑,右边脸的酒窝陷下去,把车速慢了下来,“你才知道我长得好看啊”

沈佳偶呼出了一口气,去抓他的手,“小鱼儿,你一路上都不和我说话”

当那双白嫩的手覆上来的时候,顾一隅下意识的躲开。

“小鱼儿?”沈佳偶的手堪堪停在半空。

等看见沈佳偶的眼神时顾一隅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笑了笑,伸手去拍她的头顶,“我在开车呢。”

可是拍了几下,顾一隅又忽然想起漠小北的脸,那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着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像是个随时会飞升离开的仙子,。

她总喜欢留刘海儿,可是每一次看见他都忍不住把她的头发都拨到后面,潜意识地那张脸不应该被什么东西挡住。

由于他长时间的注视,他手长时间的停在自己头上,沈佳偶的脸一寸寸的变红。

突然,“小鱼儿!前面有车!”沈佳偶的眼睛猛然瞪大。

顾一隅猛然回神,调转方向盘,刺耳的急刹车声,车子冲进绿篱在一片请勿践踏地草地上停下。

沈佳偶吓坏了,只可惜第一时间的她的恋人没有对她嘘寒问暖,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一隅还是没有来安慰她。

她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顾一隅双手握着方向盘,丹凤眼眼睛睁得老大,似乎还带着不可思议,是被吓怕了吧?

“小鱼儿?”她轻轻地唤。

她的恋人似乎刚刚从刚才的惊险中清醒过来,一醒来就用还带着惊恐的表情紧紧地抱住她,嘴里一个劲的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什么呀?

她想睁开顾一隅的怀抱,可是她一动顾一隅抱得就更紧了。

……

砰砰砰

夜晚时分,萍姨敲响漠北的门,手里拿着托盘。

“小贝,此水朵”萍姨老到说话都会漏风。

漠北从被窝里探出头,“萍姨。”

“哎”,周萍点点头,把果盘放在屋内的床头柜上。

屋里窗子大敞四开着,灯也没打,像是被月光打上了黑白剪影,没看完的半本书仰面敞着,最上面的几页被吹的呼呼响。

周萍蹒跚着脚步,把窗户关上,立时,屋内安静下来,听不见外面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小北,不要这样开着窗户,会感冒”老人家坐在漠北的床头,摸了摸漠北的头发。

“我知道了,萍姨”漠北把头枕在萍姨的大腿上,嘴角带着浅浅梨涡。

周萍又打量了下屋内的摆设,门口摆着被漆成了浅褐色的衣柜,床单是奶白色的,没有女孩家都喜欢的蕾丝,左手边是窗子,半月形的,像是个大大的笑脸,窗子后面是一块沿伸出去的阳台,放着各种各样的盆栽,中央还摆了张石桌子,垂柳的枝条被风吹着往阳台的方向飘。

床的右手边是写字台,上面放着一本书,翻开的那页雪白的朝上,写字台后面是书架,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码的整整齐齐。

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们小贝凑是这样,苏生气。”

漠北躺在萍姨的大腿上笑,周萍打开漠北的床头灯,橘黄色的光瀑布似的铺泄下来,周萍一下下梳着漠北黑亮的长发。

这一刻,时光静静地走着,漠北把脸埋在萍姨的掌心内,一下回到了孩童时代,天下发生什么大事都伤不了她的小屋顶。

“小北”萍姨开口,“萍姨知道,这几天小北遇到烦心事了”老人家一字一顿,认认真真,有种预知天命那般的自然,

“小北长大了,是萍姨看着长大的,成大姑良了,小北不烦恼也不难过,萍姨就是小北的娘家,要是想哭了就趴萍姨怀里。”

“对了小北”漠北看着她,老人调皮的一笑,“我啊,托人把我乡下那栋房子翻修了,以后留给小贝作嫁妆。”

“萍姨”漠北呆呆的看着掉了不少牙齿的老人一字一句慢慢地说,“萍姨太老了,舍不得你和小鱼,离不开这里了,萍姨知道小北的心里装了很多心事,不能和顾妈妈说不能和小鱼说,本来萍姨打算在你过23岁生日的时候把那座房子送给你做礼物,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要提前送给你了”

老人喘了喘气,继续说道:“小北,萍姨没有儿子女儿,只有你和小鱼这两个像我孙子孙女一样,小鱼萍姨不担心,只有你我放心不下,萍姨是你的娘家你也是萍姨的娘家,所以,小北,要是不开心了就到那里去,它会代替萍姨一直陪着你的”

“萍姨,”漠北的声音哽咽,“萍姨”

漠北扑到萍姨的怀里,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周萍一下下拍着漠北的背,就像是小的时候她说睡不着觉的时候那样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