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谍中谍（9）
接下来的几天中，福瑞克为了那道将他困在这里的防线，与米赛达进行了数次激烈争夺。
面对重新恢复了数量优势的亡灵大军，还没来得及补充足够兵力的米赛达不得不利用各种手段严防死守，双方在几天之内就爆发了数次规模在十万以上的大战，死伤无数。
而福瑞克也意识到继续这么纠缠下去，自己手中的兵力又将会被逐渐削减，因此不得不放弃保存实力的想法，重新开始投入高阶亡灵。
面对这种情况，杰纳斯等人也相应的进行了改变，一边满足福瑞克的要求，一边则尽可能的保护那些能够挽救的残血高阶亡灵脱离战场。
这也使得福瑞克彻底的信任了杰纳斯等人，在米赛达到达后的第六天，这个亡灵巫师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动用全部的实力，发起一次全面进攻。
与此同时，被盗走的贵族尸骸转化为亡灵，出现在战场上的消息，也在米赛达的刻意传播下，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帝国。这让阿维亚斯城里的安德烈皇帝非常被动。
他好不容易利用收复索里安城的那场战斗为借口，打发走了加富尔·富兰克林这位枢机主教，本想继续深化对军队的改革，结果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为了安抚贵族议会里那些群情激愤的贵族，不得不派出烈风之翼军团前往雷玛行省增援米赛达·雷玛。
而率领这支精锐军团的，正是卡尔德·鲍里斯侯爵的女儿，布洛尔·鲍里斯女侯爵！
相比于她的父亲，这位女侯爵更喜欢在她看来优雅高贵的魔法，作为达拉然毕业的大法师，拥有英雄级实力的布洛尔·鲍里斯女侯爵甚至还利用家族的财力，组建了一支人数在两百左右的法师队伍，其中除了她这个英雄级大法师之外，还有她在达拉然的同窗，同样身为英雄级大法师的塞布罗斯·葛罗因。
据说这位年仅45岁的大法师是鲍里斯女侯爵的追求者，也是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其配偶的人选。
福瑞克·尼姆巴斯亵渎卡尔德·鲍里斯的行为激怒了这两位大法师，为了尽快赶到战场，与这个亵渎鲍里斯家族的凶恶亡灵决一死战，两人特意前往达拉然，邀请了达拉然最精通空间法术的传奇级大法师卡德加出手帮忙，利用大型传送法术，将超过七万名烈风之翼军团士兵传送到了前线营地。
“向您问好，公爵大人！”从小接受严格贵族礼仪训练的布洛尔·鲍里斯向米赛达·雷玛行了一个贵族间的问候礼，虽然身为法师的布洛尔一直都认为像米赛达这样的骑士有些不够优雅，但贵族间的关系在这一刻显然更为重要。
“你好，鲍里斯侯爵！欢迎你的到来！我代表雷玛行省，以及所有受到亡灵威胁的本地领主，向你们表示诚挚的问候。”
寒暄过后，复仇心切的布洛尔·鲍里斯急不可耐的问道：“公爵大人，那个亵渎了鲍里斯家族的亡灵现在在哪里？您准备何时与他进行决战？”
米赛达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我预测接下去的几天，那个亡灵很可能会发起总攻，他很清楚继续这么拖下去，来自行省各地的增援会陆续到来，到时候他再想要突破这道封锁线，就很难成功了。”
经过这几天的激战，亡灵损失了大量炮灰的同时，米赛达手中的兵力也在迅速减少。
如今还能够动用的兵力已不足五万，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刚刚自附近几座城镇抽调来的新兵。虽然米赛达在前来支援的同时，已经再次向周围的各个领主发出了求援，但兵力的抽调，物资的准备，人员的安排，都需要时间。
根据米赛达所获得的情报，接下去最重要的一支援军，来自红叶城领主，吉米拉·曼彻尔男爵的两万五千名士兵将在三天后赶到，之后米赛达手中还会陆陆续续增加差不多十万左右的兵力，到了那个时候，双方的力量对比就会再度回到之前的局面。
米赛达相信福瑞克也不会放过这方面的情报搜集，就算她封锁的再好，也顶多是把这个消息拖延个一天，不要小看亡灵的侦查力量，尤其是一个传奇级亡灵巫师的能力。
因此，只要福瑞克不是傻子，必然会赶在米赛达的援军赶到之前，发起决战，而这几天连续不断的激烈交战，显然就是为了这场决战做的准备，消耗米赛达手中兵力的同时，还能削弱人类这边的防御能力。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为了防守住这道最终防线，米赛达手中仅存的圣水已经快消耗光了。至少从昨天开始，士兵们就已经无法向武器上涂抹这种对抗亡灵的利器，有限的圣水只能保证战士们最低限度的饮用需要。
除了圣水之外，其他各种物资也下降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程度。可以说，如今正是米赛达最虚弱的时候，甚至比当初福瑞克威胁雷玛行省的时候还要虚弱。
因为她手里的这五万余军队，已经是整个雷玛行省最后一支经历过大战的力量了。一旦这支力量被亡灵消灭，无论是雷玛行省各地领主的那些私军，还是正在训练中的新兵，根本无法对福瑞克的亡灵大军造成任何威胁。雷玛行省和周边几个行省都将成为这个亡灵的狩猎场。
好在这一次，安德烈皇帝没有犯傻。而且布洛尔·鲍里斯这位女侯爵甚至自掏腰包，不惜花费巨大的代价，将几乎整个烈风之翼军团传送了过来，让米赛达再度拥有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机会和实力。
布洛尔·鲍里斯的眉头皱了一下：“公爵大人，我们不能主动出击么？我带来了烈风之翼，还有鲍里斯家族所拥有的法师部队，如此强大的力量，我相信足以将那些该死的亡灵彻底埋葬掉。”
又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空想家！米赛达不禁暗自想到。
布洛尔·鲍里斯这种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总是喜欢通过纸面上的力量对比来判断胜负的归属，可实际上，真正的战斗中，会有无数意外发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确定胜利会降临到哪一方的头上。
“鲍里斯侯爵！那些亡灵的数量仍然有好几十万，而且其中不乏高阶亡灵。我的士兵这几天一直在与敌人作战，依托城墙进行防守或许还勉强可以，但要让他们主动出击，恐怕有心无力。而且，恕我直言，您带来的烈风之翼军团并不擅长与亡灵这种敌人进行正面交锋。如果换成阿斯图姆或者修默罗，或许还有一点机会。”
米赛达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烈风之翼作为一个以轻骑兵为主的骑兵军团，本就不擅长与亡灵作战，他们不像以重骑兵为主的黄金羽翼军团，拥有足够凿穿一切防御的强大力量，烈风之翼自组建之日起，就是以机动作战为目的的。
更何况，在莫连特战役中，为了保护伯瓦尔元帅的平叛大军摆脱敌人的伏击，烈风之翼差点被除名，虽然勉强保留了一些种子，但实际上如今布洛尔率领的这支烈风之翼早已不是原先那支精锐军团了。几乎八成都是从其他部队中抽调过来的新手，甚至很多都没有受到过系统性的骑兵作战训练。
这么一支部队，米赛达怎么敢让他们直接冲出去和几十万亡灵进行正面对决。万一出现溃败，岂不是将一切都葬送了。
布洛尔还想继续争执，但坐在她旁边的塞布罗斯·葛罗因利用一点法师的小把戏偷偷的阻止了布洛尔的举动。已经和塞布罗斯有了默契的布洛尔只好放弃了继续坚持下去的想法：“好吧，公爵大人。您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我会服从您的命令！无论是烈风之翼，还是我带来的法师部队，需要我们上阵的时候，请直接吩咐就好！”
“非常感谢你的支持和理解。”
离开房间，布洛尔愤愤的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
塞布罗斯无奈的说道：“布洛尔，你忘记卡德加阁下在离开前和我们说的话了吗？”
布洛尔楞了一下，当时她满心都是向福瑞克复仇的想法，并没有听得很明白。但身为法师，布洛尔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到连这点事情都回忆不起来。
很快，布洛尔脸上的愤怒就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沉思：“难道卡德加阁下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那只是他在开玩笑！”
“这场内乱的背后，有着我们根本不知道，也不了解的力量存在！所以卡德加阁下才会提醒我们，不要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暴露在视线里的，并不一定就是我们真正的目标！”塞布罗斯压低声音说道，“布洛尔，自卡德加阁下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他说的那些话。我发现帝国的这场内乱，的确有几个很值得疑惑的地方！”
“你说，我听着呢！”
“首先，我们都知道这场叛乱的起因是拉斯菲尔皇子刺杀了艾瑞纳斯陛下，通过非法的手段夺取了帝国的权力。但是，我却没有看到这个过程中，那些皇室守护者有谁出手阻止过。”
“那是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在背后搞的阴谋诡计！守护者们肯定是被那头阴险的母龙给害死了！”布洛尔愤愤的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如果一头黑龙就能如此轻松的干掉帝国的守护者们，那皇室的血脉早就断绝了，那些恶魔和亡灵的刺客可不会和你讲什么规矩！”很少有法师在学习魔法知识的同时，还能具备足够的政治智慧，布洛尔也是如此，塞布罗斯则比她稍稍好一些，至少他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好吧，就算那的确是奥妮克希亚做的。那么亡灵呢？难不成奥妮克希亚这条黑龙不去用更容易控制的黑龙军团或者龙人，却偏偏要去选一批骨头架子？”
谁都知道控制亡灵只能通过灵魂之火，而奥妮克希亚显然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或者说，即使她做得到，也很难像福瑞克那样，轻轻松松的控制几十万的亡灵大军。
“更何况，你不会认为福瑞克也是那头母龙的手下吧？”
“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那么蠢！这个该死的亡灵背后必然是迪亚这个邪恶的起源！”
“还有最令我感到疑惑的一点！你发现没有，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阿尔纳斯家族的直系成员站出来表示对安德烈陛下的支持！”
布洛尔被塞布罗斯说服了。
事实上若没有塞布罗斯，布洛尔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成为鲍里斯家族的继承人。虽然她是一个英雄级的大法师，但在卡尔德·鲍里斯这位传奇强者眼里，这并不是足以让她战胜家族其他成员的唯一理由。
正是因为塞布罗斯在背后给她出谋划策，帮助她游走于帝国的贵族之间，获取卡尔德·鲍里斯的青睐，布洛尔才得以成为鲍里斯家族的继承人，最终被鲍里斯侯爵公开宣布为下一任侯爵。
因此在事关政治方面，布洛尔一直都很重视塞布罗斯的意见。
“那你说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就像卡德加阁下说的，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米赛达公爵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她会带着士兵们赢取胜利的，我们只需要按照这位公爵大人的要求去做就行了。我也相信，她不会拒绝你为卡尔德·鲍里斯大人复仇的要求。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试着寻找一下，能够解答这些疑问的钥匙。”
与此同时，福瑞克也在做着决战前的最后准备。
杰纳斯已经通过自己优异的表现，彻底赢得了福瑞克的信任，这种信任甚至足以让他和那些英雄级亡灵站在一起，向福瑞克提出一些建议。
“杰纳斯，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疑问吗？”一直以来，这支亡灵大军就是福瑞克的一言堂，不管他做出的决定是好是坏，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直到杰纳斯的到来，才让福瑞克意识到，这些在他看来弱小得可怜的家伙，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用处的。
“没有，福瑞克大人！当然，我个人认为如果可以把发起进攻的时间提早两个小时，或许会更有利一些。当然，一切还是要看您的意思！”
“两个小时？为什么？”
“凌晨是人类最困倦的时候，福瑞克大人是强大的亡灵巫师，或许并不会在意这个小小的问题，不过对于人类来说，这却是足以让他们无法及时反应过来的好机会！如您所见，我不久前毕竟也是一个人类，对此深有感触！”
福瑞克摩挲着光秃秃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下巴，不由得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很对！亡灵不需要休息，但人类可不行！很好！就照你说的办，总攻会在凌晨四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