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跑计划

漠北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周围空旷、黑暗,大到没有尽头。

“北北,你就帮帮爸爸吧!”昏暗低沉的声音空荡荡的响起。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出来!”漠北想要站起来可是黑暗的地底好像有无尽的引力。

声音又幽幽的响起:“北北,你认识我的,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你!”漠北大喊,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

“北北,你认识我的,你只是故意忘了我的,假装我不在了就像你妈一样,可在你内心里你从来就没有忘了我,我是爸爸呀北北。”声音越靠越近。

“不要提我妈妈,我不认识你!”漠北跪在地上用尽力气起身。

“北北,我是爸爸呀,你不是最喜欢爸爸了吗?你不是最讨厌妈妈,你不是还总埋怨她不让爸爸回家,你还要你的美术老师当你妈妈,你扔她做的早饭,故意把衣服弄坏让她做给你买新衣服,你还骂她是坏巫婆你”

“没有没有,我没有!”漠北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大喊,可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个声音还在说;“你有,北北,你有的,你讨厌妈妈喜欢爸爸,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妈妈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那天她就站在阳台上跟你笑,说‘小北,过来’,可是你不是就只看着阳台上的白窗帘吗?你心里还因为她没给你买新衣服在生气”

漠北捂着耳朵一个劲儿的摇头,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听起来伤心而又难过,“小北,是真的吗?”

漠北匍匐在地上:“妈妈,我没有,我不想的对不起,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妈妈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小北的吗?妈妈,你能不能原谅我,好不好”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妈妈,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你。”

刚才哀伤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周围重新陷入一团黑暗。

不久后,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如此的如此的欢快,“你喜欢玫瑰花吗,送你玫瑰好不好?”

漠北抬起了头,这个声音她认识,脸上还带着泪珠,她想回答好,那个声音她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那个声音她听的如此的眷恋。

可是黑暗中,有另外一个女声比她更欢快的响起,“好啊,小鱼儿,我最爱喜欢玫瑰了,小鱼儿,你真好!”

“不是”漠北张嘴想要大喊,“不是的,顾一隅那不是我的声音,顾一隅我在这里,那不是我!”可那两个欢快的声音丝毫都听不到。

那不是我!漠北大声的喊,声音像是藏进了黑暗之中,无痕无力。

忽地一下,黑暗骤然变成了明光。

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脚下地都被震的发麻,身后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回头,一个个长着獠牙黑脸长臂,半身是骷髅的鬼魂追着漠北而来,他们的身后是不断坍塌的绝壁。

漠北拔开腿,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铃……

漠北喘着气,拍掉直蹦跶的闹钟。

清晨的光晒在身上怎么看都是暖洋洋的,漠北翻过了身,擦干净满头的汗。

头好像裂开一样,漠北刚收拾好自己顾妈妈就敲门,穆凤君靠在门边上:“去吃早饭”

桌上除了早餐外还准备了一大罐汤,穆凤君盛了一碗放在漠北面前,“这是猴头菇鸡汤,解酒最好了,饭可以少吃些,这碗汤一定要喝掉。”

“好”漠北笑着点头。

顾振荣从楼梯上下来,边擦手边问道:“萍姐下来吃吗?”随手将手巾放在了餐桌上,拨弄了两下摆在餐桌中央瓶子里的百合花。

啪,顾振荣手上立时挨了一下子,穆凤君叹了口气:“萍姐好几天了身体不太舒服,已经让小燕把餐送上去了”一口气没换又说:“敢碰我的花,手不想要了?”

顾振荣捂着手点头,看起来有点憨:“我就看看今天换的什么花。”鼻子闻了闻,寻到瓦罐,掀开:“一大早就做汤了?”

穆凤兰给他递碗筷,道:“小北昨天喝了酒,我怕她头疼才炖了汤,没你的份儿,别惦记。”

漠北连忙道:“顾妈妈,我喝不完的,你们也一起喝吧。”

穆凤兰咬着油条笑:“看见了吧老顾,还是咱儿媳妇想着咱”拍拍漠北脑袋:“乖,我们也喝”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北,昨天是和朋友一起去的吗?男生还是女生?”

“男女都有,小琪还有一些新认识的朋友。”

穆凤兰点点头,“也好,多认识一些朋友,等你和小鱼儿结婚的时候把他们都邀请过来,那才热闹呢。”

顾振荣在旁边啧了一声:“你又说这样的话,一隅等下下来又要和你吵起来了”

穆凤兰啪地把碗放下:“他和我吵?我从小就给他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他还和我吵,也不知道这智商随谁了,攥俩五毛给一块不换。”

“顾妈妈,顾爸爸”漠北举起手里的空碗笑着道:“我吃完了。”

“小北不再吃点了?你就喝了一碗汤当心一会儿胃疼”

漠北揉揉肚子:“吃不下了,我一会儿带胃药走。”

穆凤兰瞅着漠北止不住唠叨:“小可怜样的,药吃多了不好,以后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再有聚会就带顾一隅去,让他喝,那是你未来老公,现在不使唤什么时候使唤”转头冲着楼上:“顾一隅,你死床上了,快下来送小北上学!”

顾一隅炸着毛被揪了起来,半路无言。

直到车走到半道的时候,顾一隅咳了一声才开口,开口就不可一世:“漠小北你不会真喜欢那个男生吧?长的那么衰,又黑又瘦,像个旗杆,一傻大个儿,看你还笑的挺欢,漠小北真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

漠北不知道他抽什么疯:“说什么呢?”

“哦?”他笑了起来:“呦,不是你男朋友啊,我说的嘛,我带大的人眼光能差到哪儿去,中午想吃”

“正在考虑中”漠北忽然打断他。

顾一隅没听清,从后车镜看她:“啥?”

漠北抱臂,学着他的语气:“很高很帅很洒脱很大方,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

顾一隅的脸色一下子变成酱色,漠北不动声色的欣赏着这一变化,凭什么,是他们一起订了娃娃亲,怎么到头来被约束的人只有她自己。

顾一隅把车停在路边,回过头教育她:“你才多大还没毕业呢就想着要处对象了?”

“你不也没毕业吗?你不也处对象呢吗?”

“我和你能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漠北冷笑:“顾一隅,您睁眼睛了吗,这是21世纪,还活清朝呢,我能吃什么亏”

“所以呢,你喜欢他!”顾一隅的声音也立马冷冷的。

“我不能喜欢他吗?”漠北反问。

顾一隅转过身去,瞪着后车镜里的人,半天才开口:“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1”天,漠北咬唇:“一个月,同学”这个时候漠北倒是乐意于告诉他很多。

顾一隅冷笑道:“行啊,漠小北,不论是恋爱还是分手,我甚至连看什么电影都告诉你,你倒好,一个月了,愣是什么都不说。”

这才残忍不是吗,我知道你们恋爱的每一个细节,每次都不想知道又无法拒绝,像是那个娃娃亲,不想遵守又不愿拒绝,她已经经历过太多不想又不得不的事情了。

而他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阻挠着一切接近自己的人,开始的时候心里头还有喜悦,淡淡的浓烈的,总觉得会有转机,可他自以为是的赶走她身边的所有男生,连他自己也跑掉,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小偷、是贼,惦记着别的女孩儿的感情,像是在随时等待捡漏的贼,开始的那些喜悦到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悲哀,一想到就会唾弃自己。

她想逃,想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动作,“所以以后不要这样了!”漠北的语速又急又冲:“以后什么都不要告诉我,也不要管我,不论是谁最后和我在一起,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不要管更不要问”这样不好吗。

顾一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漠北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像是一只小兔子,安静冷清又漂亮可爱,可刚刚像是小豹子,伶俐的冲他伸爪子。

“开车吧”漠北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我要迟到了。”

顾一隅恨恨的坐在座椅上,五内郁结着一团火,不知道该往哪儿烧,只能敲着方向盘,将车速开的飞快。

吃饭的时候,顾一隅直跳脚,一会儿把纸巾搓成一团一会儿又把盘子切的嘎吱嘎吱响,周围的人不时地往这边看,沈佳偶听他嘴里嘀嘀咕咕的,什么小白眼狼,也听不懂,只好问他:“小鱼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连叫了五六声,顾一隅才回过神来,盯着被自己切的稀烂的牛排更加烦躁,扔了刀叉,“没事儿,去趟厕所。”

那之后他们半个月,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爆发了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