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源书屋

春雨绵绵,沥沥淅淅下了一夜,像个顽皮的孩童,玩累了,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青阳镇,镇东木屋。木屋的四周围了一圈栅栏,栅栏入口对面的马路上停放着八辆马车,马车旁依次站着八个马夫,马夫身边依次站着八个身着管事衣衫的中年人,八个孩童五男三女有序的站在入口门前,安静的站着。从入口看去,木门上方有个木制的牌匾,牌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青源书屋》,字写的有些潦草,看着像个醉酒文人喝醉后的随意泼墨,但仔细慢慢的盯着看下去,会让人看的很舒服,很平和。

“呼呼呼”

一阵紧促的呼吸声打乱了这个平静的画面,也不小心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白脸色发红的跑到栅栏外,喘着气的站到了孩童的最后面,依旧是一身洗的发白但是整洁干净的衣衫。

微风吹过,栅栏内的青草微微的摇了摇头,喘息声也渐渐的小了下来。

木屋旁,栅栏外,又变得安静起来。

“吱嘎”

从木屋后方传来的开门声打破了安静没多久的画面。八匹马,二十五人的视线都向木屋门口看去。

一个白胡须老人身穿白色长衫徐徐的向木屋走来,步伐稳健。走到“青源书屋”的牌匾下,看着栅栏外的孩童说道:“都进来,在门口看半个时辰的牌匾,以后天天如此。”白胡须老人说完向木屋里走了进去。

栅栏外的八个孩童彼此看了一下,仿佛事先就知道了一样,依次的进了栅栏,安静的向书写着“青源书屋”的牌匾看去,萧白看着其他的孩童,听到白胡须老人的话,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也安静的向牌匾看去。

微风继续的吹着,马夫、管事都安静的站在一旁,孩童们也安静的看着书写着“青源书屋”的牌匾。稚嫩的脸庞从开始的浮躁、好奇、惊讶慢慢的变得不属于这个年纪应该出现的沉稳、平和、安静。似乎每个孩童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什么?脑海里都出现了什么一样。在深思,在体会。

萧白抬头看着牌匾,盯着看了会,不知是不是昨天淋雨感染了风寒,思绪集中不了。心想着一块普通的木质牌匾能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写着“青源书屋”四个字么。

萧白悄悄的用余光看了下周围其他的孩童,发现其他的的孩童都在安静的盯着牌匾看着。萧白一脸不解的心想着:其他的孩童为什么听到先生叫看牌匾的话都不好奇,不惊讶。想着今天出门娘亲的嘱咐,来私塾一定要认真的听先生的教导。萧白急忙把心中的思绪甩开,也安静的盯着牌匾看去,慢慢的,萧白的思绪被木质牌匾上书写的“青源书屋”四个字吸引了。

萧白看着看着,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身边安静看着木质牌匾的孩童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萧白一脸着急的向木屋看去,心想是不是自己一直站在这里,孩童们都被先生叫进木屋听课了。萧白脸色变得更加着急了,木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萧白又赶紧向栅栏外看去,哪里还有马车、车夫、管事的身影,脸色顿时变得不安了起来。

萧白急忙向木屋后面走去,还是没有看到一个身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约一丈,宽约三尺的树池。树池里面有一株长出一片绿色叶子的树苗,树苗的树枝有些细,但胜在笔直,树苗的树叶有些小,但胜在嫩绿。树池左方有条园林似的小溪流,溪流里能看到两条小鱼在游动。一黑一白,黑的透亮,白的无暇。树池的右方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件像金属的物品,若隐若现的发着微小的金属光泽,约莫不足一尺。向树池后方看去,有一块长约三丈,宽约二丈的药田,药田长出几株普通药材却一副无人照料的样子。药田的后面有一篝柴火,似乎是因为柴少的缘故,烧的并不是很旺。树池、小溪、石桌、药田、柴火似乎位置有些奇特有些玄妙,萧白能感受到却又说不出来。

萧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感觉在先生的木屋后面出现这些事物很奇怪。先生养鱼种树倒是很平常,在屋外烧个柴火?搞烧烤?额......倒也说的过去。石桌上放个金属物件做什么?先生是个铁匠?那打铁需要的其他物件又放在那里呢?种块药田?难道先生还是个郎中

“嘿嘿”想到这里,萧白抓着头发傻笑着。刚才的不安也消失不见了。

“咳...咳...”

突然从萧白后面传出了故意咳嗽的声响,萧白急忙的转头看去。

一个白胡须,身穿白色长衫的老人,站着看着萧白,老人站的笔直,似乎已经站了好久一样。看着傻笑的萧白,才忍不住故意发出咳嗽的声响。

“先生”萧白转头看见白胡须老人急忙行礼喊道。

“你看到了什么?”白胡须老人看了看萧柏问道。

“看到什么?先生问的怎么这么怪?这在他自己的书屋后面,他自己布置的物件,有什么他自己应该知道啊,怎么问我看见了什么?先生好奇怪,也是,今早来的时候叫我们看牌匾就已经很奇怪了。也许是先生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对,应该就是这样。”萧白想到这里,竟然有些同情先生。

萧白行礼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一一向先生说了一遍。但对先生木屋后为何出现这些物件的好奇,藏在了心里。

“哦...竟然看到这么多东西?”白胡须老人有些吃惊的看着萧白。

“看到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都在这里放着啊,明眼的都能看到啊。先生怎么又问出奇怪的问题了,对,先生年纪大了,昨天跟今天书屋也没看到其他人,师母,仆人一个都没看见,先生估计是一个人在书屋。”萧白想到这里有些怜悯的看着先生。

白胡须老人看到萧白的眼神,眉头一皱。

“先生,学生不会撒谎,学生确实看到了这些。”萧白拱手再次行礼说道。

“看到那么多,未必是好事。”白胡须老人向萧白挥一挥手,有道无形波动向萧白身上穿了过去。

微风依旧,安静依旧。木屋里,白胡须老人左手拿着薄书,津津有味的看着。栅栏外,八个管事依旧安静的看着门前正聚精会神看着牌匾的孩童。

萧白看着看着,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身边安静看着木质牌匾的孩童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萧白一脸着急的向木屋看去,心想是不是自己一直站在这里,孩童们都被先生叫进木屋听课了。萧白脸色变得更加着急了,木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萧白又赶紧向栅栏外看去,哪里还有马车、车夫、管事的身影,脸色顿时变得不安了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声“小白。”

“娘?娘怎么来了?”萧白有些惊讶的向呼喊处看去。

一个手臂比正常女性还粗些的妇人向萧白跑了过来,萧白也急忙的跑了过去。

栅栏外,妇人跟孩童都喘着气。妇人是因为跑的有些急了,孩童估计是昨天淋雨染上风寒。

“娘,你怎么过来了?”萧白脸色微红的看着妇人。

“小白,娘高兴啊,今天和平村孙大娘来镇上赶集,说你爹跟你李伯伯下午就回来,而且以后都不出去了。我是来叫你一起回村等你爹的。”妇人一把抱着萧白流着泪说道。

“爹...,爹下午就要回来了?”萧白一脸开心的看着。萧白一直在心里记着,父亲每年都会出去找活,每年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段时日,那段时日是萧白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爹,有娘,有家。

萧白喜欢那样的日子,一起吃饭,一起逛庙会,一起去河边洗衣服,一起笑......那很快乐。可是去年父亲就没有回过家,过年的时候也没有。

有人说萧白的爹在外面找了钱不回来了,也有人说萧白的爹在外面跟大户人家的女人好上了,也有人说萧白的爹死了,被马贼杀了,也有人说萧白的爹永远回不来了。

萧白不信,他不信自己的爹是那样的人。可是,有时候萧白又想相信自己的爹是那样的人。所以萧白不敢问也不愿意去问自己的娘亲,爹去哪里了,过年怎么还不回来?因为萧白知道娘亲比自己更着急、更心疼。

萧白把头埋在娘亲的怀里,不想让娘亲看到自己流泪,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的娘亲。

“娘,那我们快回去吧。”萧白在离开妇人怀里的时候,不经意间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但抹不去的是脸颊上的泪痕。

栅栏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远处走去,向着依靠走去,向着幸福走去。

“好了,时辰到了。”一声和蔼的声音从木屋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好像随风传进了门前九个孩童的耳里。

萧白一下子醒了过来,好像是自己看睡着了一样。萧白有些悔恨自己怎么会看睡着,怎么第一天就在先生面前睡着,而且还是站着睡着的。难道昨天淋雨感染的风寒这么严重?想到风寒,萧白有些惊讶的摸着自己的额头跟脸颊,咦,感染的风寒怎么好了。自己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娘亲,娘亲跟自己说什么来着......?

“都站着干嘛,进书屋里来。”又一声和蔼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先生说的话,萧白急忙摇了摇头,向书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