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开始的地方（上）

“她是你女朋友？”崔国煜带着些笑意问道。

年华酒吧，落地窗前，青涩少年，又坐在了那开始的地方。

眉眼清晰地映于落地窗上，各色灯火点缀，那虚像被勾勒得更分明。

看着倒影中自己的眉眼……一点都没变，青涩依旧，懵懂犹存。即使被血腥与疯狂浇灌，陈安依旧只是陈安。

陈安透过自己的倒影，朝窗外的街头去。街头依旧洋溢着冬日特有的繁华，行人缩在羽绒服中，匆匆来往。

城市依旧只是这个城市。没有大片的疯狂，没有逃难的人群，似乎那【启知者】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唯一影响，不过是让自己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除了自己，世界一切照常。

街头停着一台黑色的奥迪，刚刚陈安便是乘坐着它来到了这里。车子后座上还留了一人，正是昏迷的苏酥。

女朋友么？

当然不是。

此时坐在棕色的原木桌对面，向陈安提问的正是身着西装的崔国煜。那秘书文员般的做派与周围浪漫的风格颇有些格格不入。

点点光影，片片深沉，都市街头的光影流动于四周。浮动于色彩之间的，可能就是所谓浪漫吧。

耳边响着那首《LonelyChristmas》，陈安一时有些回忆翻涌。

……

“傻瓜！”

“我说真的，你这种人是……嗯……”

“嗯，对了！最有魅力的那种！”

……

几日前的画面又一次浮现于眼前，同样是这间酒吧，同样是落地窗边的卡座，不过当时坐在对面的却是那精灵般的少女。

几日过去，那精灵般的女孩丝毫没有从记忆中褪色，依旧跃动着。

如同一个符号般跃动着。

——如一个标示着起始符号，标示着变奏的符号。标示着陈安开始一窥这个世界的隐秘，标示着陈安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拇指搓着小拇指的指节，思绪再次流淌于脑海。相似的气氛让那本来十分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此时他越去回想，有些事情就越是明晰：

戒指是被故意留下来的。

……

自己沉默的时间好像有点太长了，陈安打断了自己的回忆，思考起了崔国煜的问话。

这可能依旧是一场危险的谈话，他不知道对方对自己了解多少，是否有目睹自己黑尊者的战斗。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究竟如何。

虽然自已经加入了特监局，但自己这种，多半也就是个编外人员……不，估计连编外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说丢就能丢的那种虾兵蟹将吧。

连个劳动合同都没有……陈安心中吐槽。

冷静感包裹着陈安的思维，他仔细地斟酌了自己的词句，才说出了答案。

“苏酥么？”陈安转头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她不是的。”

崔国煜听到回答，却笑着打趣道：“其实，我觉得你们长得挺般配的。”

喂！我还未成年诶！开这样的玩笑不好吧。

不过说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和她般配了？

崔国煜不理会陈安的尴尬，继续说道：“好了，只是开个玩笑。不过她已经接触到了超凡事件，你今后要负责她的保密工作。”

崔国煜比陈安想象的要健谈得多，在陈安的想象中，作为国家特别部门的人，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你开玩笑。

崔国煜又看了眼窗外车中的苏酥：“这件事情只能麻烦你了，因为你做起来最方便，我们平时不太好和她频繁接触。”

崔国煜的这种安排让陈安不由有些疑惑。

按照他的想象，像苏酥这样的情况，处理方法应该是清除记忆之类的。如果无法清除记忆，干脆就会被人间蒸发。

按理来说，这种“特殊部门”的行事风格应该是极其强势的。所以在同意加入这个部门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于黑暗中行事的心理准备。

毕竟军|统、锦衣卫、克格勃、CIA这类部门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更何况在陈安看来，超凡的信息被彻底封锁，很可能就是这个特别监督局的手笔。

总得来说，特别监督局作为一个“特殊部门”，还是一个处理超凡事件的特殊部门，其行事理应比常规的特务机构还要狠辣无数倍。

不过现在看来……组织的行事似乎非常的温和。在苏酥知晓超凡的秘密后，似乎仅仅只是安排自己去盯着。

这种“温和消极”的风格毫无疑问与陈安过去的推测完全相悖：如果特监局每一次处理都这么温和，超凡的存在早就暴露了。

……

崔国煜继续交代道：“等她醒来之后，我会和他简单说明今天的情况。你需要做的就是时常提醒她，并且如果她有泄密的情况，你也要及时阻止。”

嗯……这就是我加入组织的第一个任务么？

不过……我岂不是要24小时盯着她？这相当于把我和她绑在一块了啊。

崔国煜也察觉到了陈安的疑惑，他解释道：“当然，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偶尔提点一下就行了。

而且，如果事情彻底超出了你的掌控，你可以向我汇报，我们会直接处理的。”

嗯，“处理”。这应该就是……人间蒸发了吧。

冷静感始终没有散去，这让陈安始终能够在问答中保持条理。他低头抿了口面前的可乐，沉吟了一阵，终于开口了。

“我有权利提问么？”他决定试探着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