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小嘴有点甜

这年头,城里买猪肉都还要给肉票。一听有便宜野味,还不需要肉票,不到半小时,楼下便来了10来个男女。

悄悄征询过白仁兴父子意见,黄永章又自作主张,报了野猪肉8块钱一斤的价钱。那些人一听挺高兴,或五六斤,或一二十斤的买。112斤野猪肉,最后竟卖了近900块钱。

白仁兴一次次掌秤称肉,心里可乐坏了。

等野猪肉卖完,黄永章又打了个电话,10多分钟后,一个比黄永章还高大壮实的汉子,踩着三轮车过来了。汉子叫黄永义,却是黄永章堂弟,在城南开馆子。

一见到这些野味黄永义就喜欢,二话不说全都要了,这些东西在馆子里可是畅销菜。

白浩却各留下两只野兔野鸡,又割了三四斤麂子肉留着。

最后,麂子肉算25块钱一斤,野兔算7块,野鸡9块,一共卖了600多块钱。

县城果然好啊。到手1500多块钱,比预计的还多卖了三四百,让白浩也挺满意。他不由暗想,这也算是自己回到1990年代后,亲手所掘第一桶金吧。

等卖完这些野味,方怡已经做好午饭。白仁兴怕太过打搅,白浩见人家早有准备,知道太客气反而不合适,就留在黄永章家吃饭,还陪黄永章喝了几杯酒。

饭桌上,方怡烧了一只野兔,还炖了一只老母鸡,另有三两盘素菜,烧菜的手艺很好。

黄永章的独子,10来岁的小胖子黄天满嘴冒油,直说野兔肉太好吃了,问白浩哥哥以后还有没有。

童言无忌,黄永章两口子一阵笑骂,白浩却说十只八只都没问题,等开学就有了。

午饭结束,已是中午一点过了,方怡又说泡茶,白仁兴却坐不住了,说要赶回天池乡去。

从黄永章家里出来,骑车到安圣县人民公园附近十字路口,白浩叫应白仁兴,在街边停车商量。

白浩说道:“爸,我给夏小鹏家里送点野味去,要不你先回家吧,我明天再回天池。”

白仁兴问:“夏小鹏,就是他爸在当镇长的那个同学?”

白浩答道:“就是他,夏小鹏跟我关系特别好,在学校里经常照顾我。”

“这些野味原来你是给同学家留的。既然人家对你好,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明天早点回来。”白仁兴答应后,转头四顾,招呼白浩推车走到公园围墙下一角僻静处,而后解开胸口两颗纽扣,伸手从内衣兜里摸出几张钞票。

数一数,十块五块的一共60块钱,白仁兴递给白浩,又叮嘱他省着点花。

这是家里第一次给白浩拿这么多钱,白仁兴也思忖着不能让儿子在同学家里显得太小气了。白浩接过钱,又按白仁兴要求揣进内衣里。看着白仁兴一副小心翼翼防备贼人盯上的样子,白浩心里一阵好笑,又是一阵心酸。

跟白仁兴分开后,白浩找了一家眼镜店,花5块钱将近视镜片换成了平光玻璃。戴上眼镜,骑车钻进城东方向一条老街。

这条老街名为饮马街,是安圣县民国时代主街之一。街道宽不过五六米,青石铺就,如今沿街两侧房屋,仍多为低矮老房,清一色格板木门,也是木骨泥墙。

夏小鹏一家,住在街尾安圣镇政府家属院。家属院在镇政府办公楼后方,院里五六栋七层灰白小楼,每栋楼两个单元。

这家属院新建不过四五年,在安圣县城,条件算不错了。

白浩在一栋楼下停车上锁,上到4楼,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40多岁女人,头上烫了卷发,正是夏小鹏母亲,白浩只记得她姓刘。

白浩鼓起一脸笑容,小心问道:“阿姨好,请问夏小鹏在家吗?”

“你是……?”看白浩一身土不拉叽,手里还提着一根农村人常用的肥料袋子,夏母一脸不阴不阳。

白浩答道:“阿姨,我是白浩,夏小鹏的同学。”

“哦,你就是白浩,进来吧。”夏母仍是不冷不淡,让白浩进屋,又转头喊道,“小鹏,你同学来了。”

白浩想起,过去来过夏家两次,夏母每次都是如此脸色,后来无论夏小鹏如何邀约他去家里玩,白浩总是找借口推辞。夏小鹏当然明白此中原因,为此还跟夏母吵过几次。

现在的白浩,对此毫不在意。这世上以貌取人者太多了,再说这是夏小鹏母亲,又何必计较。

白浩脸上仍保持着一个晚辈应有的谦卑笑容:“阿姨,我从老家带了点野味,有野兔野鸡,还有点麂子肉,请你们一家人尝个鲜。”

“既然你跟小鹏是同学,还这么客气干啥。”夏母闻言接过白浩手里袋子,打开一看又叫道,“呦,这野兔这野鸡真够肥的。这是麂子肉吧,可是好东西呢。”

见夏母脸上顿时阴转晴,白浩视若不见:“阿姨,我们家就住在天池山下,山里面野味多,野鸡野兔都常见,也就这麂子稀罕一点,碰上一头还看运气。等开春上学了,我再带点野兔野鸡过来,阿姨要是喜欢吃野菜,山里面也挺多,味道都不错。”

“天池山我知道,听说风景好,还有好几座大庙子,就是离县城远了点。你这孩子,大老远的来找小鹏玩,直接上门就是了,以后可不要再这样生分了。”夏母笑道,钻进厨房找个盆子装野味,回到客厅又招呼白浩,“白浩你先坐,我去叫小鹏起床。这孩子,一睡下就雷打不醒。”

白浩神识一动,却见一间小寝室里,床上的夏小鹏果然鼾声阵阵,睡得死死的。

白浩微笑道:“阿姨,睡午觉对身体好,让小鹏先睡一会儿吧。我也没啥事,今天到学校办了点事,就顺道过来看看。”

“哦,那好,就等他再睡会儿吧。”夏母便坐下来跟白浩聊天,家长里短的,问了白浩家里不少情况,白浩也一一作答。

白浩切换到女人都喜欢的话题:“阿姨,你做这发型很贵吧,真好看,跟你太相配了,看起来就跟年轻了10多岁一样。刚才你过来开门,我都一眼没认出来,还以为走错了门呢。”

夏母闻言脸色不由一振,笑容顿时浮现:“真的?小鹏和他爸都说这发型不好,还浪费钱,还是你这孩子有眼光。”

白浩故作一脸不解:“阿姨,我觉得真的很好看啊。”

夏母来了兴趣,解释道:“白浩我跟你说啊,这发型可贵了,要68块钱呢。东门有一家美发厅,人家有个师傅刚从沪海那边回来,手艺特别的好,门口天天都排队等他做头发呢,我好不容易找个关系插队才挤进去的,还是打折价,只收了我50块钱。”

白浩故作赞叹:“阿姨,说实话,你这50块钱太值了……”

有人说,世上无论如何清高之人,也拒绝不了别人不着痕迹间送来的高帽。白昊已非当年那般青涩,察言观色中,顺着夏母说话,一时间倒送出不少高帽子。

至于夏母,此时已乐得满脸红霞飞,哪还记得过去对待白浩那一张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