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阴影的秘密
“叮当叮当”有节奏的敲击声飘进旅店窗户，传入阿晴的耳朵里，这种敲击声连绵不绝，似乎永无休止，吵得人心烦意乱。
阿晴很想跳下床冲着窗外叫骂几声，但当他准备跳下床时才发现这里不是皮卢克小镇，而是巨甲镇，玛特也被这种敲击声吵醒，显然他也对这种噪音非常不满，只有紫雀用被子捂住脑袋，依然不肯起床。
阿晴和玛特走到房间窗台旁，看向窗外的城镇，清晨的巨甲镇街道上行人要比夜间少很多，大多数商铺还没有开门，炉火的硝烟从烟囱里缓缓飘出，好像整个城镇都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那敲击声仿佛成为了城镇的背景音，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忽略或者遗忘。
“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阿晴不满地说道，被吵醒后他的心情就很烦躁。
玛特眺望城镇的深处说道：“那边似乎有一片市场，声音应该就出自那。”
“咱们正好要去市场购买东西，可以去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吵。”阿晴愤然地说道，对与被吵醒这件事他依然耿耿于怀。
“好吧，顺便打听一下狼人奴隶的消息。”玛特说完走回屋里开始洗漱，
阿晴看到依然赖在床上的紫雀，恶作剧般的掀起紫雀的被子，由于用力过猛，紫雀一头栽到了床下。
紫雀摔落的“咕咚”声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小黑和胖胖，三只小魔兽愤怒的嘶吼着，一同扑向阿晴，打斗声和惨叫声从房间里传出，直到隔壁传来愤怒的敲击墙壁声，紫雀、小黑和胖胖才算放过阿晴。
三名少年和两只小魔兽总算收拾妥当，踏着清早的晨光走出旅店。
“很奇怪，你看街道可真干净呀！按说早上的街道会有很多垃圾和污垢，为什么巨甲镇的街道会如此整洁。”阿晴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玛特对这个问题也很疑惑，巨甲镇的街道比贵族庄园更加干净整洁，这非常不合常理。
这时旅店的服务生提着垃圾桶，跟随在他们身后走出旅店，把桶内的垃圾倾倒在街道上。
几道黑影从房屋缝隙间的阴影内走出来，身后拖拽着一个木板做成的小车，当黑影走到晨光下时，才显露出样貌，他们身材矮小，就像十多岁的孩子，皮肤呈古铜色，身上衣服粗糙破旧，有些是用不同材质的布料拼接缝制而成，他们头发满是淤泥和污垢，杂乱的遮住了面孔，他们的后背有些畸形，弯曲的就像背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他们走到垃圾旁，熟练的抱起垃圾，堆在木板小车上，垃圾中渗出的液体和腐烂的臭味，沾染在他们的身上，而那些人只是麻木的清理着垃圾，没有其他任何反应。从他们出现到清理完垃圾到再次回到房屋缝隙的阴影中，整个过程他们都始终保持沉默，你只能听到木板车轮子的执拗声，他们安静的就像幽灵般飘过，离开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好似他们从未出现过。
玛特看着如幽灵般消失的身影，终于明白了这个城镇为何能如此干净整洁，那些人佝偻的身躯让人心生怜悯，破败的衣物都难以遮住身体，那些人到底是谁？这个疑问也萦绕在阿晴和紫雀的心头。
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这些矮小的身影，他们眼中甚至连冷漠的神情都没有，而是完全无视那些身影的存在，那些身影就如同是地上的一块青石板，一小堆尘土或者干脆就是屋檐下的阴影。
三名少年跟随着那些矮小身影走到房屋缝隙间，晚上走过街道时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缝隙间居然还有人隐藏其中，就算是白天如果没有刻意去注视，也很难发现他们。
玛特蹲下身看着缝隙间的矮小身影问道：“你好，你们为什么呆在这里？”
矮小身影就像雕塑般了无生气的蹲坐在房屋缝隙内，对于玛特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刚才在清理垃圾，也许你会把他们当成没有生命的雕塑。
紫雀轻拍玛特肩膀，示意让自己来尝试一下。
紫雀蹲下身，凑近那些矮小身影时，玛特和阿晴明显看到，那宛如雕塑般的身躯似乎有了些许活力。
其中有一个身材最为矮小的身影缓缓转过头，从脏乱的头发间你可以看到他那双疲惫而昏暗的眼睛，他那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在看到紫雀的一刹那多了些许光彩，她爬行着来到紫雀身前，抽动着鼻子努力嗅着气味。显然她很想继续靠近紫雀，但却始终没有爬出房屋的缝隙，他依然躲在房屋阴影可以覆盖到的区域内。
“你身上的气息源于自然，生于本源，你是谁？”微弱的声音像轻风般飘过，透出虚弱和疲惫，但她说出这话时语调明显不同于一般问句，抑扬顿挫的感觉更像是念出一段隐晦的咒语。
紫雀很惊讶这个小矮人居然可以闻出自己的气息，随即回答道。“我来自天空，是一只飞鸟，我生于苍穹，是自然的朋友。”紫雀回答的语调同样抑扬顿挫，好似诗歌又像某种古老的歌谣。
紫雀的话让阴影中的身影颤抖起来，这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源于激动，微弱的声音再次飘来：“欢迎你，圣甲之灵的后裔永远欢迎自然的朋友。”
“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巨甲族！”紫雀看着对她表达善意的矮小身躯，震惊和悲伤的情绪涌向她的心头，她伸手拨开那名巨甲族人杂乱的头发，看到的是一张消瘦灰暗的脸，脸上同样满是泥泞和污垢很难辨别她的年龄，能够确认她是一名女性，那干瘪的胸部很难让人从身材上判断出她的性别。
紫雀伤感的问道：“你们怎么会生活的这样······”
紫雀还没有说完话，巨甲族人便警惕地抓住她的手腕，看向她身后的玛特和阿晴，眼神充满不安和畏惧。
阿晴对于紫雀和巨甲族人的对话感到一头雾水，但是她们对话的内容却让阿晴感到一种岁月的沧桑感和某种神秘的共鸣，好似脑海中某些尘封的记忆有了细微的松动，深海石髓制成的石棍微不可察的发出荧光，阿晴在与巨甲族人警惕的目光对视中，下意识的说道：“我来自深海，是一条游鱼，我生于幽蓝，是自然的朋友。”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旋律是那样自然与和谐，让人有种陶醉感。
玛特和紫雀都惊讶的转头看向阿晴，就连阿晴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巨甲族人的眼神从警惕变为疑惑，她凑近阿晴，闭上眼睛用力的抽动鼻子，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虔诚地说道：“欢迎你，圣甲之灵的后裔永远欢迎自然的朋友。”
巨甲族人警惕的目光盯向玛特，玛特在这种目光注视下无所适从，他知道紫雀是一只幼年魔兽，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阿晴为什么也能说出这种类似于暗语的问答，看来不只是自己隐瞒了身世的秘密，也许阿晴也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海族混血弃婴吧，但现在玛特对这种神秘的暗语毫无头绪。
紫雀看出了玛特的尴尬，她对巨甲族人说道：“那是我们的朋友，希望也可以是你们的朋友。”
巨甲族人收回注视在玛特身上的目光说道：“很抱歉自然的朋友，他身上有敌人的味道，我们无法认可他。”
玛特明白她所说的敌人的味道是什么意思，应该指的是他龙族的血脉力量，看着巨甲族人肮脏的身体和残破的衣服，他心里明白造成这一切的是帝国，是他的那个父亲，巨甲族人有权仇恨他，他很像对巨甲族人说一声对不起，但是这声道歉是那么的无力，玛特已经无法再继续看着那矮小佝偻的身影，他想离开这里，便对阿晴和紫雀说道：“我想先去市场了，今天还要购买很多东西。”
阿晴对于自己为什么能够说出那句暗语感到很疑惑，想要询问巨甲族人究竟什么是自然的朋友，圣甲之灵又是什么？但他又不想让玛特一人去市场，紫雀对巨甲族的历史和遭遇也充满好奇，但是看着尴尬的玛特也不得不离开。
巨甲族人的声音再次飘来：“很久没有自然的朋友来到圣甲之地，按照传统我们应该为远道而来的朋友提供美味的食品和热忱的款待，但是人族剥夺了我们的一切。”说到这里巨甲族人看了一眼玛特，此时的玛特背对着他们，似乎不愿意让朋友们看到他此时糟糕的心情，巨甲族人又继续说道：“我们的长老会很乐意见到自然的朋友，如果你们晚上有时间的话可否接受我们的邀请。”
阿晴和紫雀都有自己心中的疑问，但是他们又不想让玛特一个人呆着，都流露出为难的表情，玛特知道朋友们很在乎自己的感受，转身对阿晴和紫雀说道：“晚上我会自己留在旅店休息，你们可以去和巨甲族的长老谈谈，或许会有利于咱们了解关于狼人奴隶的事情。”
阿晴和紫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歉意，但他们对巨甲族的好奇还是让他们决定接受邀请，紫雀说道：“很感谢，我们很乐意接受你们的邀请。”
巨甲族人见他们接受了邀请，眼中的光芒更增强了几分，语气中明显带有喜悦的情绪，她说道：“感谢你们接受了我们的邀请，当这敲击声停止时，我们会在此迎接自然的朋友。”
阿晴好奇的问道：“这敲击声是什么？”
巨甲族人悲伤的回答道：“这是巨甲族的工匠在市场进行劳作。”
三名少年趴在房屋的缝隙间和阴影对话，看上去很滑稽可笑，对于巨甲镇的居民和路人来说，只会把他们当作是第一次来巨甲镇游玩的好奇宝宝，也就只有那些初来乍道的人，才会对阴影里那群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感兴趣。
少年们起身赶往市场时，太阳已升到他们头顶上，他们寻着雕刻的敲击声走过蜿蜒的街道，路过刚刚开门的商铺，耳畔的敲击声越来越响亮，伴随着敲击声，嘈杂的叫卖声也逐渐变的清晰。
走过一排商铺，市场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连绵的摊铺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川流不息的商人在和摊主讨价还价。
市场的角落里摆满了各种石材，矮小的巨甲族人在石材上敲击雕刻，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他们身上反射着汗水的荧光，背后和四肢的鞭痕在充满韵律的敲击声中，让人感到如此刺目。玛特移开目光想起巨甲族人的遭遇和境况，不忍心看他们被奴役，直接向市场的摊铺走去，阿晴和紫雀想着晚上和巨甲族人的会面，也压制了心中的好奇心，跟随玛特走向摊铺。
摊铺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了少年们的注意，摊主们看到他们都殷勤的招呼，几经问价以后阿晴郁闷的发现，摊主的报价都要高于实际价格，而且每名摊主都殷勤的看着玛特，估计都以为玛特是个偷跑出来游玩的贵族小少爷，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冤大头，别的不说就玛特那一头闪亮的金发，绝对已经赚足了眼球。
阿晴无奈地说道：“咱们几个太显眼了，尤其是玛特，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位贵族少爷，摊主的报价不但高，可能还买不到好东西，我看咱们还是先伪装一下比较好，最起码改变一下你头发的颜色。”
玛特也很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阿晴找到一处贩卖伪装药剂的摊铺，说是伪装药剂，其实就是头发染色剂，帝国的女人大多喜欢根据心情改变头发的颜色，所以稍大一些的城镇都会有这种所谓的伪装药剂出售，虽然这种药剂带有一点魔法的噱头，其实就是几种草药按比例调和而成的染发剂，所以价格并不贵。
阿晴充分发挥了讨价还价的本领，购买了三瓶伪装药剂，其实一瓶药剂就足够他们使用了，但是为了长久遮住玛特那一头刺眼的金发，阿晴毅然的多买了一些。
阿晴要求在摊铺前现场实验药剂效果，如果效果不好要直接退换。
三名少年按照摊主的提示使用了伪装药剂，转瞬间玛特的金发，阿晴的绿发，紫雀的紫发，都变成了明亮的黑发，黑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泽，看上去既普通又不失美观，少年们互相调侃着对方的黑发，笑容又再次浮现在他们脸上。
接下来的物品采购计划要顺利的多，足量的肉干和面包补给，三件可以遮住头部的旅行斗篷，替换的衣服还有一些旅行用的小道具，中午的时间在市场闲逛中度过，他们吃过简单的午饭后，又赶向城镇的奴隶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