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心

车站里挤满了人，人人都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揪心地等候，因为开往封州市区那班车路上遇到事故延迟了半小时。失落的林微微在静静地等候，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微微别走。”浑噩的林微微转身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幻觉。

车到了，林微微紧跟着伍队进站检票，个子娇小的她拉着沉重的行李箱显然有些吃力，她把行李箱放到汽车的后备箱就迅速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开始缓缓地开动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上飞快行驶，那一道道十里稻花香掠过窗前。

出生在农村的林微微最喜欢观赏田野风景，可是此时她却没有闲情雅致。因为青春叛逆的林微微刚与母亲争吵不休后，就收拾行李投奔大自己六岁姐姐林幼微。

林微微因带着39度高温高考结果没考上与李傲相约的广大，伤心难过的她以为家人会理解她，安抚她。

林微微母亲见到丢了魂的林微微就知道她没考上大学，刀子嘴的她难免会对林微微叨骂:“早知当初就不该听你读高中考大学要当个什么作家，现在可好大学没考上钱给你遭踏了。天天就知道做白日梦要当作家，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作家做梦你就有。”

林微微知道母亲一直不乐意自己读高中，认为女孩家不需要念太多书，将来还是要嫁人的，为别人家养媳妇己经不划算了，现在还要供念大学。林微微不怪母亲有这样迂腐思想，因为她知道母亲是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妇女，而且母亲那个年代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上学了，所以那年代的人文化知识都不高。

可是现在林微微控制不住悲痛的情绪，对自己母亲怒气冲天说道:“对，你说的都对，我不是当作家的料，以后也当不了作家了。现在就像个废物那样，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你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让我这么痛苦活着？”

这话刚落。“啪”一声，林微微母亲在林微微那张白嫩左脸打了一巴掌，左脸立即红起五个手指印。接着林微微母亲痛心说道:“你这个逆女，枉我辛辛苦苦把抚养这么大，如今我只是随口说你两句你就这样伤我的心。”

也许林微微这翻话真的刺伤了她母亲，即使她母亲不怎么喜欢林微微但从未像今天下重手打林微微。

林微微知道自己失控了，用手捂着左脸摇晃的步代离开客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林微微每当自己不开心时总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上一篇伤心日记，其实她的作家梦也是这样形成的。

林微微进房间后，林微微母亲也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心里还有几分内疚，但刀子嘴的她还是不停地唠叨:“为什么人家生女儿，我也生女儿，人家的女儿就懂事让人省心，小小年纪命好嫁得好……”

林微微知道母亲又拿她与邻家娟娟比较了，不但自己母亲喜欢拿她比娟娟比，连村里的大人也喜欢拿自己与娟娟比较。母亲和村里的大人都会夸赞娟娟如何漂亮如何懂事讨人喜欢，而林微微永远是那个不如娟娟的人，被众人忽视那个人。

这个娟娟确实长得漂亮能干活，只有13岁—14岁就长得婷婷玉立，做农活一把好手。

而林微微13岁—14岁还像个没发育的小女孩，身子软绵绵的干不了农活，只能待在家里照看比她小六岁的弟弟。

到娟娟17岁—18岁，娟娟己长成个大姑娘了，有着婀娜多姿的身材，一张漂亮又成熟的脸蛋，读完初中的她就跟着村里大人到珠江三角州打工。

而林微微17岁—18岁还像个14岁—15岁的小女孩，个子娇小又是张可爱的瓜子脸显得她更青涩了就像个青苹果。

成绩中上的林微微选择读高中上大学立志要当一名作家，当时林微微父母都惊奇自己女儿会有这种荒唐想法。因为林微父母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人，也没出过远门是没什么见识对“作家”这个词很是新鲜。

还有农村重男轻女的习俗很重，许多女孩读完初中就到城里打工了，没几年就结婚生子了。没想到林微微有先进思想却被父母与上了年纪的大人笑话这林微微脑子有问题。所以娟娟就像村里的凤凰到哪里都有人青睬，而林微微到哪里都是被人当异类看待，就像一只小麻雀想飞却飞不高。

要值得村里的大人永不忘怀就是娟娟那场土豪婚礼，那是去年夏天林微微刚好放暑假。

林微微坐了30公里汽车从县城回家，这前脚刚踏进门就听到母亲在说:“回来了，快把这桶衣服拿去晾，晾完衣服就把这堆花生摘了。”林微微母亲说时指了指刚冼好那桶衣服，又指了指堆成山的花生树。

林微微思想虽有些叛逆但她还是个听话的孩子，对于母亲的话不敢违逆，放好行李就没神气应道:“哦！”林微微乖乖的晾衣服，晾完衣服就摘花生。

也就摘了半小时花生林微微弟弟就闲不住了，开始捣乱把林微微摘好的花生扔得满地都是，林微微说了几句淘气的弟弟，她那淘气弟弟像跟着林微微闹着玩，林微微越说他就越要扔。林微微忍无可忍就拿了一根花生树藤去吓唬吓唬淘气的弟弟，可就在这时林微微母亲回来了看到立刻跑来搂抱林微微弟弟。

然后怒训林微微:“你就知道趁我不在欺负弟弟。”此时林微微弟弟见母亲回来护着自己就装得好可怜嚎啕大哭！

林微微委婉地说:“我没有欺负弟弟，你看，弟弟把我摘好的花生扔得满地都是，我说他不听所以才拿花生藤去吓唬他而己。”林微微说时指了指地面的花生。此时林微微弟弟还得意向林微微做了个鬼脸。

林微微母亲见了被扔得满的生花就平和了些:“好了，你把地面花生捡起来就是了。”林微微母亲说完就进房间拿了一包饼干给林微微弟弟吃。林微微弟弟有饼干吃就特别听说乖巧吃自个饼干。

林微微见到母亲对弟弟百般宠爱，对自己却冷淡忽视很是心酸。林微微很憋屈地捡被弟弟扔得满地的花生，这时门外传来骚动的声音，过一会有人在叫:“阿姨在家吗？我是娟娟……”

林微微听出来了却实是娟娟姐的声音，林微微心生好奇在暗暗自想:这娟娟姐不是跟村里的大人到珠江三角州打工了吗？今日怎么就回来呢？听说她长得漂亮有许多追求者，有的还追到家里。

林微微母亲听到门外娟娟在叫就迫不及待跑去开门，边开门边应道:“在家在家……”

当门打开了就惊叫:“哇……娟娟长得真漂亮阿姨都快认不出来了。你看我家的微微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林微微母亲说时还带着几分嫌弃的眼光瞟了林微微一眼。

“微微也在，听说她好厉害考上镇中中学读高中考大学。”娟娟听到林微微也在很欢喜地夸赞。

林微微母亲热情地招领娟娟和跟在娟娟后面身穿西装啤酒肚男人进门走过天井，听到娟娟夸赞自己女儿林微微却没劲地说:“她也是刚好分数线考上镇中中学，她是个偏科生文科还行，理科时常不及格还被老师投诉呢？”

这句话像针刺在林微微心头，心慌羞愧的她立刻把头垂了下来，一声不敢吭。娟娟见到了就对林微微母亲说:“阿姨放心，微微从小就这么刻苦学习一定能考上大学。”

林微微母亲却猛然来一句“我现在巴不得她考不上，这样还省钱不用花钱供她上大学。你说，女孩家读这么多书干嘛！还是像娟娟你趁自己年轻漂亮找个有钱的好老公这才是出路。”

娟娟听了林微微母亲这翻话很是尴尬就无语了，为了打破尴尬只能自个呵呵两声。

在旁边摘花生的林微微被母亲的话气得有口难言，只好把摘好的花生用力扔进箩筐里以作泄愤。

林微微母亲的说刚落，跟在娟娟后面西装啤酒肚男人呵呵两声说:“阿姨你说得太对了，女人不需有才，只需找个好老公就行了。像我那样有钱对娟娟好，娟娟将来嫁给我一定会幸福，她会衣食无忧，好吃好穿，好车好房。”

林微微这时才知道这西装啤酒肚男人是娟娟的男人，只见这男人长得不怎么好看，娟娟是看上他的钱，还是看上他的人。

林微微在痴傻地看着娟娟和她的男人，只见娟娟男人给了一个红包母亲，母亲很欢喜地接过红包连说几声谢谢！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而旁边的娟娟一脸幸福样把头依偎自个男人的肩膀；娟娟男人左手搂着娟娟的腰，右手夹着刚点燃的烟。

娟娟发现几分痴醉的林微微在看着自己不禁偷笑了，笑容满面走到林微微面前惊喜叫道:“哇！微微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还很可爱，猜想在学校肯定有许多追求者。”

当娟娟发现自己在痴呆看着她和她男人时，林微微就心慌害羞把头垂了下来，现在又听到娟娟夸赞自己漂亮更羞涩了讪讪说:“那有追求者，哦，娟娟姐你自个进客厅倒茶喝吧！我手摘花生很脏。”

其实林微微心里不讨厌娟娟，而且娟娟对自己也挺好的，只是村里的大人和父母都喜欢拿自己与娟娟比较，娟娟永远是被赞美的花朵，而自己永远是没有存在感那个人，因此林微微就厌恶娟娟。

林微微母亲只顾得与娟娟男人在天井聊天忘了领带娟娟与她男人进客厅喝茶。天井是一块用水泥铺平的空地会用围墙围起来好晒谷粒，这是农村人一种建房子特色。

现在听林微微这一说才顿悟就自责地说:“我真糊涂忘了叫你们喝茶，来来来你们进客厅坐。”林微微母亲热情招呼娟娟与她男人进客厅。

“阿姨我们不喝茶了，我们还要赶时间到别家派红包呢！”娟娟推托应道。

“对对对，我们还赶时间到别家派红包，记得晚上参加我们宴席，见证我们的幸福！”娟娟男人借机对林微微母亲说。

林微微母亲也不勉强娟娟了就客气送娟娟与她男人出门一百米才停住脚步。娟娟走时再次提醒林微微晚上一定要参加她的婚席。林微微笑了笑点头应道:“好的……”

林微微母亲送走娟娟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娟娟男人给那封红包尖叫:“天啊！这有钱人出手就是阔手一封红包就一百，林村也有上百户这算起来也要一万多。

林微微你看人家娟娟就会比你精打细算，你说你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等你念完高中几岁了，念完大学又几岁了，大学毕业后工作几年又几岁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好男人都轮不到你。”

林微微母亲虽文化不高但很会算数，在林微微上小学时做起卖菜这行。其实在农村习俗里许多女孩在25岁内普遍都结婚了，如果还未结婚的女孩就会落下话柄，林微微母亲是个好面的人。

大女儿林幼儿微快25岁了至今还没男朋友心很是焦急，不过这大女儿林幼微很能干小小年纪就当上五星级酒店的部门经理了，还很孝顺把工资都供给林微微上学，也是这样林微微母亲才同意让林微微读高中。

林微微不懂这些习俗总以为母亲就是瞧不起自己，小小年纪就怕自己嫁不出去那样。林微微很傲气地说:“哼，嫁给有钱人有什么好，我才不稀罕呢？被男人养着的女人就像缸中的鱼，笼中的鸟没自由，要养那个人给才有得吃。我林微微要当作家，要做个有思想主见的女人。”

林微微母亲听了林微微这翻狂言，轻蔑林微微一眼冷冷应道:“我从来不指望你能嫁有钱人，也不相信你能成为什么作家，你就是个苦命相怎能跟人家娟娟比。”

母亲把自己踩踏得一文不值，林微微对母亲大声恕道:“对，人家的女儿就是好的，人家的爸妈也是好的，都是有钱的当官的你怎么不说。”

这句话把林微微母亲气炸了，林微微母亲总觉这女儿上了高中后就特别叛逆，骂她两句就处处顶嘴，还能说出一箩筐“歪理”，只有小学文化的自己还真说不过她。林微微母亲生气恕道:“嘿，你这女儿自从上了高中后就处处逆我，在县城待久了被外面花花绿绿给迷上了，嫌弃这个贫穷的家，瞧不起没有文化的父母了。”

林微微无奈叹气应道:“我没有，就是觉得你迂腐，母女之间有代沟无法进行心灵沟通。”

“你别以为比母亲读多几年书就多了不起，我是你妈你要听我的。”林微微母亲很生气地说。

“啧啧啧，我终于知道没文化多可怕了！好啦，我不摘花生了，我回房间写作业了。”林微微摇头叹气说，说完没等母亲回应就回房间，“嘭”一声大力把门关上。就听到天井的母亲在唠叨:刚回来就要写作业，那有那么多作业，无非嫌弃我这个没文化的妈。没文化怎么啦，你还不是我生，没文化怎么就可怕，我又没杀人放火……

晚上林微微全家人参加娟娟的婚席，娟娟穿着华丽的婚纱惊艳所有的人。林微微母亲在嘀咕:“如果今天结婚的是我女儿就好了。”这句话声音虽小，但林微微还是清楚听到心里酸溜溜的。也许这土豪婚礼让这个平静又纯朴的小村庄给震憾了！

土豪，道底有多土豪，凡是参加婚席的人都派发一个红包，一封不低于五十元，每家每户派发一百元，林村大算大也有一百多户，参加婚席的人地有五百人，这样算就派红包钱也要好几万。

这不算什么，那婚席的婚车把村里的小道都给停满了。那聘礼把娟娟家都塞满了，有的还暂放邻家。那酒席饲堂不够用还搭建几个布棚作临用。

那丰盛的晚餐更不用说，鸡、鸭、鹅、猪肉、鱼、虾都堆成小山坡；冬茹、木耳、菜、瓜果一筐筐；酒、水、饮料一箱箱；盘盘、碟碟、碗碗摆满桌。那个土豪盛世真不会用绚丽词语去描述，只知道所有的人都沉溺在这盛世里。

后来有些奇葩父母把这场土豪婚礼当作自家小孩教版课说:“女儿长大以后也举办个盛大婚礼，像娟娟姐那样给父母增增光。”六、七岁的小女孩只知道有糖吃，父母说什么都点头应:“嗯！”

林微微知道如今自己考不上大学了，父母是不会让自己复读的，自己也心恢意冷了，就收拾李行投奔姐姐去。两个小时后林微微收拾好行李对父母说:“爸妈我走了，我去投奔姐姐，你们多保重！”

林微微母亲听了不乐意让林微微走，还想拽她回来。林微微父亲拉住了林微微母亲手说:“算了，女儿都长大了有想法，随她去吧！”林微微母亲只好由着林微微走。林微微父亲在林微微转身要走时和蔼问:“你可带够钱？”

“带够，爸妈你们多保重！我走了！”林微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自己人生失意、痛苦时没有一个人理解她心中的苦，她感到好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