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蕊心夫人(上)

第四章蕊心夫人(上)

ps:抱歉,现在才发上来。

——以下正文——

天一寸寸地暗了下去,远处亮着几簇灯火,忽闪忽闪的,倒像是天上的星星,灯火晃动,人影朦胧,隐隐从窗户纸里可以瞧见寻常人家忙碌的影子。蜡烛是用不起,尽管有几年没发生过战乱,四处暴露着一副文治盛世的光景,再加上近年来,颁发的土改条令,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

道路被来往车马倾轧出了两条白色车辙印迹,两侧凹下,中间长满着杂草,远处汾河水声,哗啦啦,在静谧的世界给人一点心安。

一辆黄牛车行在河畔,几个人头便是随着牛车地晃动而晃动。

“咿咿呀呀、、”

“咿咿呀呀、、”

而这时从路旁一条白色的道路里传来阵阵呼号:“老丈,喂——”

“老丈,喂——慢着,慢着、、、、”

一个带着方筒状帽子,身上穿着黑白长袍,胸口湿了一大块,口里还一边喘着粗气,拖泥带水地往路边跑着,嘴里一个劲个叫唤着,待看见牛车停下,他咧嘴一笑,正要作揖,手一滑,只听见“次啦”一声,他身后包袱垮了一角,哗啦啦,顿时掉出无数书来!

“哎呀!”他急忙揽起长褂去捡,身后包裹一歪,几本书偷偷掉了出来。他一边捡着书,一边低着头喃喃:“慢来慢来、、”不知道是对车把式说还是自己说。

稍后,那书生将包裹破口打了个结儿,再把书重新装了进去。

待装点好了,那书生赶忙翻身上车,刚踏上一步,那包裹勾住了板车上木签子,又是“次啦”,轰隆隆!原本结扎的洞口,竟是撕裂地更大了,碎布条子嵌在板车夹缝里,一飘一飘的。这一回,所有的书本都掉了出来,地上,板车,草地,车辕上、、纸张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

那书生一时愣在原地,气血直接从脖子冲到脸颊,赤红一片,自言自语:“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说完重重拍了自己腰侧十分气恼,对着赵母与其他众人拜道:“实在抱歉,耽误诸位了,老丈麻烦稍等一番,我速速清理好,得罪了得罪了。”

赵臻倚在母亲身下,跪在她怀里睡觉,也是被这书生的呼号声给吵醒,他睁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书生。

这人身体瘦长,骨架挺大,但是穿着黑白长褂,大晚上的看起来有几分诡异,是不是那袖袍擦拭脸颊,满身热汗。打量完毕,赵臻直接跳下车去,摸了摸那书生破包裹,低头帮忙捡着地上的书。

“哦哦,谢了谢了”那书生感激。

而就在这时,远方树林亮起星光点点的火把,无数人在嘶声大叫,黑色的人影在树林里攒动,正往这边赶来。

那书生见了浑身直哆嗦,满头大汗,像是被抓现了形的贼:“完了完了!”而这时,车把式老丈下来,从背后突然一把架住书生,卯力把书生往后托落,车上众人也是好奇瞪着眼珠子,看着,谁也不知道这老丈发了什么神经病。

那书生被吓着,“你、、你这是干什么?”赶忙控制快摔倒的身体,急忙蹬着地。车把式老丈嘿嘿一笑,,猛地往后一拖,竟是像托死尸一般,往地上撂。书生身子挥舞着爪子,瞎抓着,身子一歪,整个人悬在空中,脚跟着地,直接倒在了地上,老丈则坐在书生的身上,对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你这粗人,你这是干什么?”

“有辱斯文,我乃读书人,你岂敢这般造次!”

“哼!”老丈望了一眼从树林里的火把,“你小子,大眼粗眉的,不像是个读书人,倒像是贼,大晚上的、、、我看是主人家追得来了!”

那书生一听,急忙抬头朝树林看去,脸上看得十分惶恐,老丈眉毛一挑,十分得意,“老头我经过藩镇割据,流过血,杀过人的,形形*的人这双眼睛可是看着一清二楚!”说完,牛鞭狠狠地抽了书生大腿,发出一声清脆鞭响!

“哎呦!”书生惨叫,“你这粗人、、、唉,你快起来,我、、我与你听,我不是什么贼人,唉,你这人!”书生正面抵在地上,吃了一鼻子灰,他狠狠地挣扎了一番,发现老头坐在他身上,四平八稳,赶忙讨饶:“老丈,老丈,你看!”

说着,那书生便是把自己的衣袖撕开,顿时里面九品官服,又指了指自己的脚。

“呀,赤色舄!吉服、、、”

“嘿,新郎官儿!!”老丈重重地拍掌,起身,“这是干啥,大后生小登科,怎么反而落荒而逃?”

“唉,老丈不说了,快快驾车离去,这些人要抢亲啊!”说着急忙翻身而起,去收拾行李。

赵臻把书生破的那面翻转过来,破洞当作袋口,袋口当底,随手扎了个蝴蝶结,便是合着那书生一起把书往里头扔,费了小半会,从树林里钻出一群人,手中捧着蜡烛,灯笼,其中还有一个女子薄粉,朱唇,着真红大袖钗,杏眼圆瞪。

书生看了一眼,仿佛见了鬼似的,急忙将书册往板车搬,揽起长衫,跳进板车内,随即大叫道:“老丈,快走啊!”

那老丈不明所以,但看见从树林有钻出不少人,也是有点怕,赶忙朝牛屁股上打了一个响鞭,黄牛吃痛地叫唤,刨了刨土,竟是撒腿飞奔起来,很快便是把身后的火把,呼叫,还有人头甩在黑夜里去了。

那女子身形伫立路口,身单影只,像是一株昙花在黑夜里绽放,只不过全身笼罩在一片大红衣衫里,发丝凌乱,香汗淋漓,倒像是个落跑新娘。后面气喘吁吁的,又跟来了几个丫鬟弯腰撑着膝盖:“小、、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新娘脸上十分气急,嘟着嘴儿,对着黄牛板车握了握粉拳头,“文彦波,天海地角,你也别想到逃过我素娥的手掌心!”

“小姐,小姐?”

新娘断然道:“现在回家,明日叫阿四把我们送到阳城去。”

“文公子可真是不识抬举,好好的叶家赘婿不做非要跑到阳城教书,也不体贴下小姐的良苦用心!”

“大胆!”那女子反手一巴掌,“我的男人也是你能议论的!?”

那丫鬟脸蛋涨红,鼓起,赶忙跪下:“奴婢知错了!”于是一大拨人又重新钻进了树林之中,只点点的火把光芒闪烁,才证明了刚刚的确不是一场闹剧!

黄牛车上,书生望着远处的消失的人影重重嘘了口气,脸色难掩喜色,笑道:“多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名字?”

“哦,我叫赵臻,至秦臻,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得无礼臻儿!妾身赵氏,这是犬子。”赵氏仪态大大方方,正准备站起施礼。“无妨无妨,在下文彦博,汾州介休人”说着,书生便是罢了罢手。

文彦博:“你念得什么书啊?”

“犬子还未蒙学。”

“哦、、、”那书生沉吟起来,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随即小心翼翼地解开蝴蝶结,“本与你有缘,但是本人又得应天书院赴职,这《蒙学要训》《千字文》送与你。”他顿了顿,严肃起来,“现在八荒平静,士农乐业,正是读书的大好时机。大姐,你可是要多多督促才是,不得荒废流年。”

“应天书院?”赵臻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人竟是应天书院塾师!“那可是中国四大书院之一啊!如此看来,这人起码是举人功名、、怪不得母亲向他行李,我说呢!”

“小儿,小儿此六年里身患癫症,与些日子才康复,今日带小儿道莲花山还愿,回来时已经夕阳西下。”赵氏见书生句句真挚,有几分难为说道。

“咦,竟有这般磨难、、、”他抬手摸着赵臻的头,“这小儿双眼漆黑有神,天庭饱满,是个聪慧之子,有此磨难,需加刻苦读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既然如此,文某在次夸下承诺,若是这小儿通过县试,我便亲自举荐到他应天书院读书,以博解试!”

“臻儿还不下跪!”赵母百感交集,当即说道。

“是娘亲!”赵臻也是十分感动,跪倒在地准备给书生磕头,这可是应天书院啊,比你后世什么燕京大学叼炸了!

文彦博见此,慷慨大笑起来,把赵臻扶起,继续说道:“那小儿社学可是找好了?”

赵氏答道:“准备送小儿到阳城社学蒙学、、”

“哦既然这样,阳城社学塾师是我的一同窗好友,当时候你拿我书信给他一观即可。”

“谢谢恩师大恩大德。”赵母合掌,没想到今日竟会有如此机遇,遇到这般好心的人儿!赵母望着莲花山方向,看来菩萨真的要显灵了,想着急忙打了一句佛号。心里的石头便是落了地,她感激万分:“恩公今日大恩,我赵家感激不尽,若是小儿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定不忘恩公再造之恩、、、、臻儿还不谢谢恩师,再磕!!”

距离商郡近四百里的大宋皇庭,需云殿。

阳光从横阁设立进来,香炉里的炊烟寥寥在阳光下变化,甚至能看见微弱的尘埃在光里漂浮,殿中光线隐蔽,灯光跳动,便是见着一排烛台延伸至里,中间夹杂着红色地毯,每一树烛台一动不动,像是皇宫里的卫兵,只有人匆匆走过,这火焰才轻轻跳动,不久又陷入无息。

再往里,一声声聒噪之音时而悠扬,时而清越,时而铿锵,时而重击心房!烛火也跟着节奏跳动,升腾,粘合缠绕,变化着身形。

需云殿,本就是皇家观戏,举行宴会的宫殿,而此刻在戏台前,绰绰约约地坐着几个人。戏台之上,戏子翻身,驾马,打滚,射箭,唱戏、、

金脸戏子坐在宝座之上,望着地上之人:“地下是何人?”

一个武生跪倒在地不敢言语,浑身瑟瑟发抖,而在此人前方跪着一个红脸,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唱道:“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兴兵以拒大王,愿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

宋宪宗望着戏台之上,这是一种名叫参军戏的戏曲,源于唐初。宋宪宗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想起朕刚起事之时,与世宗结拜兄弟,哥哥常觉得军中乏味,便是常常请这些娼优进军中唱戏,又怕大将军发现,又刺激,又有趣、、、唱的便是这参军戏,想想那时真是快活。”

一旁有人插口道:“这荆轲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在地图里藏匕首,嘿,要是放在奴才这双火眼面前,定是让他荆轲显出原形,还有这、、、庶子蒙嘉也真是,仗着秦王青睐,竟、、、”

“大胆!”蕊心夫人一声娇叱。“皇帝面前哪有你说话份儿,高平你也是老人,这么在皇上面前说话,成何体统?!”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奴才不得好死,还请皇上赐罪!”高平急忙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战战兢兢的。

宋宪宗哈哈笑了起来,朝高平屁股上踹了一脚:“爱妃不要动怒,朕这就替你罚他。”说着又踹了几脚。

“皇上——”蕊心摇着前者的手,“就是你这么仁厚,才把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娇纵成这般。”

“哎呀,爱妃还不解气?那爱妃要怎么罚?”

“奴家、、奴家不知道、、”蕊心憋着脸,粉嫩的脖子绯红一片,娇嗔道。

宋宪宗看了一眼,心头一跳,拿起桌子上果盘朝着高平砸去。

“哎呦喂!”高平吓了一跳,急忙半爬着,兜着衣裳去接。

哗啦啦。恍若天女散花。

盘子中的干果,糕点,小吃食等散乱一地,像是无数的玉珠在地上弹跳,滚动、、高平脖子,衣裳,袖子钻进了不少的杂货,身旁、脚下被吃食包围,他却是在意不起来,长吁了口气,端着怀里的盘子,赶忙又磕起头:“皇上,皇上,奴才知错了,知错了!饶了奴才吧、、、”

宋宪宗看着高平,“今天朕就罚你把这些都吃了,地上的也是。惹得朕的爱妃不高兴,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他看着高平鼻子上一团红色糕点,脸上沾满了黑色芝麻,像是台上唱戏的丑角。于是大笑起来,随即突然脸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一时间,在场官员手忙脚乱,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在场一个人也别想溜!

“快快传太医!”坐在皇帝身侧,一个绯红色官袍男子,长脸,尖下巴,对着身后宫女,小太监怒声呼号,顿时身后之人散作鸟兽,随即回过头来,急急扶着宋宪宗,“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无妨,无妨,不必请太医,朕只是咳嗽而已。”

蕊心夫人拍着宪宗的后背,柳眉紧蹙,一边说:“去把本夫人桑茶汤端来。”

“哦?这桑差茶汤是何物?”

蕊心夫人微微一笑,两腮似雪如梨,朱唇一点,恰似梅花初开。高平虽是个太监,也不由得吞了口涎水。高平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一首形容蕊心夫人的诗,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除了蕊心夫人自己,就是当今皇后,在姿色这一点也是比不上的。

高平一边吃着,一边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听见得一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