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㈧——冬市
第六章㈧——冬市
“爹。”少年抬起头看着归海真人，单膝跪了下来。归海真人连连挥手让他起来，然后欣慰地点点头。来人正是归海柳风。其实归海柳风没有传闻中那样传奇，相反的长得更加瘦弱，就像来一阵风就能够吹倒的一样。这时归海柳风才看见莲，但因为第一次见面，谁都不认识谁，于是他把目光转回在自己父亲身上，问:“这是……”
“玄真天尊的亲信莲大人。”莲向他点点头。夕鲫偏头打量着归海柳风，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夕鲫，不得无礼。”莲耸了下肩，让夕鲫清醒过来。夕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哦”了一声。
“初次见面，小生失礼失礼，小生归海柳风，请多多指教。”归海柳风回敬。于是莲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才去了东房。
——卯初时
“里面那个谁，给本小姐出来！”归海星云站在门口，双手合团，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屋子吼到。她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双手叉腰，作势要一脚把门踹开。
正当她已经酝酿好要把门踹碎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请问星云小姐有什么事吗？”莲把门拉开，只能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归海星云。
“你们可真够懒惰的，真不知道我爹看中了你们哪一点！”归海星云挑着眉，一手托着下巴，不过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转移话题道:“本小姐要你们一会儿陪我出去！”
莲“咦”了一声，有些不太理解。不过他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也没有拒绝。话说师父给的任务里就有“要保护归海星云”的这一条。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总会有他的道理。莲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执行就够了。归海星云见莲答应了，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恩人，又是那个‘刁蛮公主’来找你了？”夕鲫坐在暖炉前，斜眯着眼睛问。“刁蛮公主？”莲关上门走进来，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到。
“对啊，我在见到她以前都还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刁蛮的人。”夕鲫撇撇嘴不屑到。他气的是归海星云不把人放在眼里，但他更气的是她居然连自己的恩人也不当一回事！在昆仑道场的时候不管是不是认识的师姐对自己都很好，哪里像这个自大的家伙，只会靠着米囤饿死的，自己没有本事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把自己的爹当做天。
“夕鲫，”莲摇摇头，也很无奈地问:“夕鲫，你知道为什么人会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吗？”夕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莲坐下来，缓缓道:“因为每个人的经历各不相同。但也有一些主观的原因，比如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改变这个人自己，乃至其他与其相关的人的一生。”
“但这能说明什么？”
“夕鲫，你听那些人议论过归海家了吗？”
“听到了。”
“那么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莲问到。夕鲫用手托起下巴，皱着眉头回忆起来——大女儿归海星云，刁蛮不讲理，虽然不太讨外人喜欢，但却是归海真人最疼爱的女儿;二儿子归海柳风，温文尔雅，文武精通，常常远出在外，很少回来;三女儿归海玉月，因为不太与人打得来交道，所以也就变得没有什么名声，但据说她身体自小就不太好，也多得父亲的深爱。
偏偏只有归海星云是被外人所厌恶的对象？这是怎么回事啊？夕鲫抬起头看着莲，突然心头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没错，整个归海家，只有归海星云的评价与其他人不一样。”莲顿了顿，又道:“在来这里之前我还去过书房一趟，为的就是要把这些人的底细都调查清楚。于是……我看到了关于归海星云身世中就有‘归海真人与娼妓所生污垢’这样的解释。”
夕鲫瞳孔一缩，一时语塞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恩人这么解释更是让他内疚，因为在恩人回去的时候他还和归海星云拌过嘴，拌嘴的时候就说了“你是不是**的孩子，不然怎么会如此轻薄”的话。不料这居然被自己这张欠嘴说中了，虽然当时归海星云没有反驳自己，但是自己居然这样说，实在是太伤人了，真是该死！
“恩、恩人……那个，如果我说我做了坏事……”夕鲫吞吞吐吐，不太确定莲是否会发火。莲看夕鲫说话又开始挤牙膏，很耐心地道:“你说吧。”
“我昨天说归海是轻薄女子，没有女儿家的模样。”夕鲫现在真的很难受，他不是有意要说归海星云这种话的，但是当时正是气头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到哪里去了，这种话就脱口而出了。
“……”莲微张嘴巴，却没有回答夕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夕鲫:“那你自己跟她道歉去。”夕鲫点点头，没有反驳。
“莲大人，夕鲫大人，小姐催你们了，请尽快更衣。”说话间丫鬟已经来到门口，她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细声细语地催促到。莲起身向夕鲫招手，夕鲫习惯性地变小，然后跳到他肩膀上。莲旋身离开房间，跟着丫鬟走了出去。
“哼，莲大人面子好大哦，让本小姐等了那么久。”归海星云哼了一声，余光扫了一眼莲肩上的夕鲫，又不由地皱起眉头。
“抱歉，刚才在收拾东西，听闻星云小姐要出去，不好好准备怎么可以？”莲打了个哈哈，缓解了此刻剑弩相对的气氛。
“喂，我可先说好，你别想巴结小姐我，就算你巴结上了我，小姐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归海星云冷笑两声，嘴上硬是要说不稀罕。不过有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
莲只能应声答声。自己可不是在巴结人，要说起来，归海家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巴结。莲是来做任务的，要是这样说，他倒还变成心怀鬼胎的不善者了。
夕鲫这次出奇地没有对归海星云的话做出反应，这倒还让归海星云不解了。她看着莲指着夕鲫问怎么回事，莲一时想不到怎么和她解释，索性随便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了。
——京城
入冬的时候京城往往会有一次大集会——冬市。为图个吉利，冬市常常在腊月初八到十五开放。冬市里从东、西、南、北四方来的产品多不胜数，而京城大街，就是最好的市场。据说有时候冬市会热闹到连一些仙人都会来凑热闹，莲此行可真算得上是众人口中的“大仙”了。
说起来自己似乎从离开南郡后就再也没来过冬市，小的时候经常与爹娘来，还能看见耍杂技的，想想还觉得很有趣。自己现在有多大了？八百有七了吧。见证了两个朝代的更替，南郡也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京城没有更替过地方。
“恩人，恩人！”夕鲫叫了两声，见莲没有反应，就用手抓着莲的一小撮头发，用力一揪。莲疼得咧了下嘴，不解地看向夕鲫。“恩人，我们去买年糕团子吧，有吃的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掉的！”莲对夕鲫这亘古不变的定理很无语，但夕鲫说的也不无道理，莲点点头，往点心店走去。
“有小偷啊，大家快抓小偷！抓小偷啊！”突然人海中冲出一个蓬头赤脚的人，他低着头，疾步向前跑，一路上撞到不少路人。路人骂的骂，哼的哼，却没人去管他。
“抓、抓小偷啊……哈……哈……哎呦，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哈……抓……抓小偷啊……”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阔绰的青年，他脸色青白，满头大汗。他一步一顿地走着，已经吃不消这种运动了。
“站住。”小偷快速地穿过人群，眼看着就要跑出大街了，突然一声冷呵，他的身子就像被冻住一样，不能再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