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㈤——平静了
第六章㈤——平静了
“哼，玄真，你为何要骗那个毛头小儿，你想把他留下，却又毫不犹豫地把他赶走，莫非你还没有把那事放下吗？”苍屿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师父那张万年冰山脸，也学着冰山起来。
“他在只会给我添乱，毫无礼数。怎么说天界好歹也要有个规矩，你要这么说他倒是帮他长了志气。”师父斜眯着眼睛，缓缓回答到。
“切，本尊只是看你纠结才问问你，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到时候你有得后悔。”苍屿双手环抱，慵懒地靠在梁柱上，就像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我玄真何时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师父懒得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快步走了出去。
“希望最好是这样……”苍屿勾起嘴角，化作清风附到大殿前的屏风上。他又变回原样，趴在那块水墨画上去的石头上闭目养神去了。
——昆仑
“恩人——！！呜呜……呜呜……”夕鲫双手锁着莲的肩膀，把头紧紧埋在莲的头发堆里。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喝水的原因，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听得莲都有些自责了。
“怎么了？”莲有些困难地把双手抬起来，一手去掰夕鲫的脑袋，一手又轻轻拍着夕鲫的后背。
“恩人……您是不是讨厌我了？我……我不会再给您惹麻烦了，您不要扔下夕鲫……呜呜……”夕鲫的声线都开始有些颤抖，而且他的身子抖得厉害，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我怎么会扔下你呢？我答应过你二七哥要照顾好你的，再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莲缓慢地说着，索性不再勉强夕鲫，任由夕鲫嚎啕大哭。
“恩人……”
“嗯？”
“恩人……”
“怎么了？”
“恩人……夕鲫要离开您了……”
“……？”
“恩人，对不起……再见了……”
“夕……？！”莲还正在诧异夕鲫的话锋怎么突然调转了一个大度，突然他感觉自己双手一空，夕鲫就像是汽化了一样渐渐变淡，已经摸不到了。“夕鲫？！”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夕鲫……夕鲫就这样要消失了！？
怎么回事？！
不行不行不行！！！夕鲫怎么能就这样消失了！！
莲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闷闷的痛，心跳也莫名地快了起来。他有些含糊不清地低哼了两声，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不可能！！夕鲫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去了！
莲一阵胡思乱想，自父母去世后他还是少有过慌乱，但是这事太突然了，让他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阵黑风，卷起了一点点墨色，悉悉索索，慢慢地飘到莲的面前。黑风渐渐散去，在莲的前面悬停下了一团用墨色勾勒出的小黑点。
那团黑点逐渐伸长了一点点，然后滑向莲的手心。莲麻木地抬起手，眼神黯淡地看着那团墨色。那团墨顺着他的手掌纹路渐渐化开，然后又匆忙地聚集，变成一个类似鱼的形状。
墨色的鱼轻啄了他的手一下，有些贪恋他一样地久久不愿离去。
“……夕鲫？”莲迟钝地吐出两个字，嘴唇都开始微微泛白。
可是那又如何？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灵。
“嗒。”水墨的鱼就像是要竭尽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一样在莲的身边多停留一会儿，可是它确实没有那个能力。它这次是要真的消失了……墨汁滴在莲的手上，顺着莲的掌心落入衣袖中。
“等……”
水墨画出的小鱼无力地瘫在他的手心里，渐渐变回之前的那团墨点，然后变淡，消失……
莲最终还是没有听到夕鲫唤的那声“恩人”，而且莲知道自己已经看不到夕鲫了。但是夕鲫挣扎时的那种痛苦和无奈，像是无形的手，扼住了莲的喉咙，他的表情有些抽搐，不知道是内疚还是难过，总之有些描述不出来的情绪在莲的心里如同澎湃的波涛一样，重扣心岸。
“夕鲫……夕鲫！！”莲突然惊醒，坐了起来。背后的汗已经浸透了里面的衣服。莲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不少冷汗。
但莲还无暇顾及这些，扭头往四周张望。见夕鲫小小的一只裹着他的头发还在流口水，他才知道刚才那是自己的噩梦。莲长长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他还在乱跳的心脏像是得到了缓解，也终于不再像要从他的胸腔里蹦出来那样猛跳了。
莲把夕鲫拎起来放到枕头上，扯上一小点被子给他盖好。现在还不到寅末时，而且正值深秋，别说其他弟子，就是浮光师兄都还没有醒。要想蹭个热水澡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莲起身走出房间，打算去冲一下澡。
——寅末时
莲前脚刚走不久，夕鲫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东西擦了下自己的口水，却发现手感好像有点不对。
“恩人……不好吃……”他咂咂嘴，又把被子拉起来塞进嘴里咀嚼两下，然后伸了伸自己短短的小脚，发现空空的。
“恩人怎么变得扁长扁长的了……唔……”夕鲫抬起头看看周围，又倒下去眯着眼睛。他抓抓头发，然后把被子又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还术玉豆饼好次……”(还是绿豆饼好吃)
“诶？！”夕鲫本来都已经闭上眼睛正准备再眯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莲不见了。
“砰……”他变回了正常人的大小，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反射，夕鲫鬼使神差地掀开被子，又怕是自己压到莲了，赶紧看了一眼背后。
“……”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夕鲫嘴巴都快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怎么睡一觉起来人就不见了！
“咔嗒。”莲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进来。他把搭在肩上的毛巾拉起来擦着头发，然后坐在书桌旁看书。
只见夕鲫宛如一阵狂风，呼啦一下就卷到了莲的面前。夕鲫是飞着来的，扑上来来回上下摸索。莲被夕鲫一扑闪得毛巾都掉了，而且头发上的水渍还没有擦干净，太滑，夕鲫一扑没来得及停下来，“轰”的一声砸向了他的后面。
莲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夕鲫摘下来了，耳朵嗡嗡作响。他低眸看过去，眉头紧蹙在一起。夕鲫的脑袋卡在了石墙之中，手在用力地敲墙壁。莲原本放在架子上的书都被他撞散一地，木架子也裂开一条缝。
这倒好，他这么一折腾，周围几间房里都开始悉悉索索地有了说话声。隔壁房间传来几声闷响，接着就是夕鲫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莲感觉他拉着夕鲫的手都抖了一下，差一点自己也摔出去落得个狗啃泥。
接着这边的房门就被打开了，然后走过来的是住在隔壁的师兄。师兄看见莲他们两个这么折腾，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无语地走近夕鲫，手放在夕鲫头卡在墙上的位置，低念了几句咒语，墙体就像泥一样渐渐化开，可以供夕鲫把头抽出来。施完法术后，他就自顾自地离开，墙体也渐渐修复如初。
“这墙有毒！”夕鲫现在已经对这堵墙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下意识地往莲这边躲了躲。
“阿嚏！”莲抖抖肩膀，用手指划了下鼻头。他不会怀疑自己会感冒，但现在十分怀疑天气冷了。莲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块毛巾，也不准备再用它擦头发，回头看了一眼夕鲫，道:“走吧，我要回洗漱房再要一块毛巾。”
夕鲫又不傻，莲才这么一说他就会意变小跳到他肩膀上，十分抱歉还很尴尬地笑笑，用小手抓着莲的头发。
但是夕鲫现在才觉得十分尴尬的是，刚才他变小就可以出来了，居然还傻了吧唧的等着人去救他。莫非是被撞了一下，头也不太灵光了么……
“咦，夕鲫，前辈们都回去了吗？怎么一路上都没有看见？”
“恩人是你不知道，齐轩被师尊这气势给镇压到了，撕破脸皮和师父他们干了一架，但是最后败北，落荒而逃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