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兵阻冷径山(二)

羽陵翌领命,带着百余兵将,径直奔往那冷径山。

这冷径山不高,三面环卫,空留中部一个缺口,形成南来北往的一条要道。看来他们要想南行,此地乃是必经。

薄云风紧,雁鸣远山。习习山风,透着些许凉意。

羽陵翌不禁打了个寒战,勒紧缰绳,朝着冷径山奔了过去。

马儿跑了没几步,忽觉一阵疾风袭过,随后一声箭鸣,再看时,一支冷箭已经近在眼前。羽陵翌迅速抽出佩刀,一挡一扫,箭断落地。

这只是个开始,不待羽陵翌喘息,更多的箭随之而来。一时间,箭入泥土声,箭入血肉声,金属碰击声,不绝于耳。

羽陵翌一面以刀挡避,一面退于身后焦石之后。此时,跟随羽陵翌而来的兵将们折损大半,羽陵翌心急却不慌,思量着对策。

他闪身,以焦石避之,偷偷瞧看那些冷箭的所发之处。他发现那些箭发虽多,但皆出于一处,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便计从心来。

只见羽陵翌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取下瓶口红塞。他又从身上,撕扯下一块布料,把瓷瓶内的液体倒于布料之上,反复揉搓,浸湿均匀。

身旁的士兵不禁问道:“将军,你这是作何?”

羽陵翌淡定着开口:“这是火油,易燃烧。”

士兵还有些不解,却见羽陵翌取出身后箭匣,从中取了一支箭,再把那浸了火油的布,捆绑于箭端。

士兵后知后觉,“将军,可是要火攻。”

羽陵翌微微一笑,“火攻提不上,这些箭雨没完没了,也没个机会让咱们说上话,我且止一止他们的气焰。”

羽陵翌说罢,取出身上火石,轻擦之后,蹦出几朵火花,那火油一见火花,如水滴入油锅,干柴遇烈火,立马爆燃起来,熊熊地烧着。

箭雨一阵又一阵,一阵箭雨之后,羽陵翌瞅准时机,把那淬了火的箭搭于他的洛明弓之上,起身拉弓,弦松发箭,那箭犹如飞鸟,直飞冲天,朝着冷径山而去。

一声惨叫之后,只见那冷径山山脚处,燃起了一团火光,但很快便灭了下去,只剩一缕青烟,羽陵翌此举虽没有伤敌,却把对方的箭止住,那箭雨停了下来。

羽陵翌见终于有了时机,便高声朝着那山中喊去。

“喂……山里的人听着,我是契丹达剌部的将军羽陵翌,我们没有恶意,此行来到冷径山,也只是过路,为的是南下,并无心攻打你族。”

那些奚族的士兵一听他如此说,都有些将信将疑。

“你们人多势众,让我们如何信你?”

“你们先停了手里的箭,莫要伤了无辜性命。可否让我见一见你们的族长,我亲自跟他解释。”

对面静了下来,过了好久,才从草丛中爬出一名奚族士兵,小心翼翼,左顾右盼地走了出来。

“将军,有请!”

羽陵翌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泥土,昂扬阔步,朝前走去,众兵将紧随其后,一同前往。

那奚族的士兵,见这一伙人个个威武壮硕,人高马大,当官的气度不凡,当兵的训练有素,不禁对这些人刮目相看,于是老老实实地引着他们向山中走去。

羽陵翌一行人随着那奚族的士兵一路上山,山中小路蜿蜒曲折,他们七扭八拐,几经周折方才来到了一处洞**,这里便是那些奚族人居住的地方。

只见那洞门口被一扇门阻隔,瞧不见洞内的风景。洞门口整洁干净,两旁栽了些树木花草,竟巧妙地把洞门遮住,不熟悉路的还真不好找到。

那奚族的士兵上前,啪啪啪一打门,不多时,只听吱呀一声,洞门应声打开。

洞门一开,便从门内乌泱泱跑出两排穿戴整齐的士兵,个个拧眉立目,面色冷然,如火般的眼神盯在羽陵翌他们身上,仿佛要将他们烧穿一般。

羽陵翌并不理会他们的态度,撩起袍衣,神色淡然地大步走进洞中。

奚族的族长年纪约莫在五十岁上下,个子不高,与站在他面前的羽陵翌比起来,矮了这么一节。

那族长仰着脖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羽陵翌,开口说道:“你就是羽陵翌?”

“正是在下,见过族长!”羽陵翌拱手一揖,态度谦和,又不失威武。

那奚族族长冷哼,“你们兵临城下,来攻打我奚族,还惺惺作态,在这里装君子。”

羽陵翌赶忙答道:“族长,您误会了!我们本无意侵犯你族,不过是想借道南行,旨在出兵燕云。”

羽陵翌本是好言好语的解释,没笑到那奚族的族长却心头生怒,急吼吼地说道:“你休想唬我,现如今你达剌部的军队已经驻扎在我冷径山脚,倘若我放你们进来,那我奚族岂不是唾手可得?”

“族长您凿实误会了我们。我们并无冒犯之意,不然我们于越也不会派我前来向族长解释。再说了,我们达剌部此行派出二十万兵马南下,如果有意冒犯,恐怕不会乖乖停于山下。”

“什么?你们居然来了二十万兵马在山下,还说不是来征讨!”

奚族族长不容分说,拔出刀,径直照着羽陵翌便劈了过来,羽陵翌为表心诚,本无躲闪之意,可在旁的契丹随从们却看不过眼,个个拔出刀剑,做战斗状。

那奚族族长一见这架势,更加怒火中烧,“好呀!我奚族虽弱,但也不可被你们随意欺凌,纵使你有二十万兵马,我们不怕你!”

“对!我们不怕你们!”那些奚族的士兵也随口附和着。

羽陵翌也有些急躁,一只手拔出佩刀,举刀来迎,与那奚族的族长,两刀相抵,抗衡不下,口中直道:“我们无意侵犯你族,只管借道南下,我倒问你让不让路?”

那奚族的族长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背,双手发力,把羽陵翌弹了出去。

“不让!来人给我打!”

羽陵翌一见不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喊了声:“撤!”

众兵将们,边打边退,一路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也算是囫囵全身,退出了洞。

好在随着羽陵翌上山的一众兵将也都如数逃出,那些奚族的士兵也并未穷追不舍,羽陵翌遂安心了不少。

此时已近暮色,山中更是暗色了不少。羽陵翌带着这一群兵将在那冷径山中四处兜转,一来二去,不知此地为何地,遍寻不着那下山的去路。

踌躇间,听得远处脚步声紧,且来者人多势众。大家四处躲避不及,那些人已来至跟前,羽陵翌正想拔刀,拼死相敌,却在待看清来人后,讶然脱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