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凶恶巨兽

那个廖将军点了点头,望着深谷,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沉声道:“大师说的是,可是我实在不解,为何非要用活人去……”

不等那将军说完,黑袍人便摆手制止了他,冷冷道:“你我只需要听命行事,其他的自不可多问,知道的越多反而死的越快,我想将军心中明朗如月,道理自不用我多说,我们,还是照办就是。”

廖将军不禁打了寒战,不知是被这夜气侵袭,还是畏惧黑袍者的话语,他多少知道眼前这黑袍人的身份,即便城主对他也极为客气,所以,他便不敢在多言。

其实,此刻不只是他心中疑惑,就连这些士卒也完全蒙在鼓里,甚至他们都被眼前这个黑袍人使用秘术困住神经,此刻他们仅仅剩下少量的意识,像是一具具傀儡一般,他们更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恐怕仅剩下一丝恐惧之意尚且残留在脑海深处。

廖将军沉默了片刻,又向天启二人藏匿的地方望了一眼,低声问道:“大师,那两个小孩如何处置?”

那黑袍人冷笑,抬头看了看高挂的冷月,今晚的月亮异常明亮,却也融不化他冰冷的心,只听他漠然道:“记住,与之前一样,今晚除了你我,便无人知晓。”

原来,就在姜天启二人悄悄跟踪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只是不知为何这二人不阻止反而默许他们的跟踪,却不想这二人是另有打算。

“嘶昂……”

就在这时,突然从深谷里发出一阵冷嗖嗖兽吼之声,响彻寰宇,竟震得大地月影瑟瑟抖动。紧接着,从幽谷内传来了阵阵凄厉的惊恐惨叫声,似乎空气都被这绝望之声冷凝了。

残星影淡,凉月渐西。

姜天启和千木雪二人对望一眼,此刻二人的心理却大不相同,天启心里虽也感到震惊,但并不恐惧,而千木雪则更多的是恐惧。

姜天启从千木雪的脸上看出了惊惧,低声对她说道:“你暂时待在这里别动,我过去查看一番。”

说罢,不等她有所反应,便已悄悄潜隐向那幽谷里,只留下满脸愕然的千木雪在寂冷的月光里瑟瑟发抖。

“可恶的姜天启,又丢下我一个人,下次再也不和你一起冒险了。”她抱怨着,又向四周望了望,回应她的依旧是孤影与恐惧,只有远处山谷里不时传来莫名野兽的吼叫与人的悲叫声。

姜天启再次出现时,却已经来到山谷阴暗处,身后两步便是月光被高山遮挡的界限,月光在此处泾渭分明,阴暗就在前方,是进还是退?只在一念间。

他沉吟片刻,定了定心神,毅然抬脚跨入那未知的黑暗,黑暗瞬间将他包围,包围却是如此的彻底,仿佛走进了无底的黑洞,前方不知有何危险。

“那小子到底要干什么?”隐藏在树上的那个将军疑惑道,眉头微皱,看向身旁的黑袍人。

那黑袍人漠然无语,注视着幽谷里,似乎能透过那黑暗清晰地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片刻,那黑袍人微微侧首看向千木雪的藏身之地,而后向廖将军示意,后者会意,领命而去,隐匿在密林阴影里。

“咔嚓”一节白骨在姜天启的脚下应声而断,他一怔,定眼看去,此处竟是白骨累累,笳角呜呜。

他放眼望去,在这片阴暗里,全部是成堆的白骨,即便在黑暗里也清晰可见,似乎在诉说着生前的怨恨和无辜,这些白骨之多令他也感到心寒,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掌柜所说的话,那些人皆是又去无回,那这些白骨多半便是那些人的。

天启心里更是警惕,这里多半便是那头莫名野兽的巢穴所在。

“啊。”突然,一声惊叫从前方阴暗里传来,姜天启扭转脚步,一晃身形便躲在一处隆起的白骨后方,两眼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沙沙……”缓慢的脚踏枯枝声传来,渐行渐近,一个人形轮廓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映在月光下,步履蹒跚,渐渐走近,竟是刚才进去那队兵士之一。

天启借着月光,才看清那人竟是目光呆滞,似是惊吓过度灵魂出窍一般,双手拄着一根断裂的木棍,肩膀向外涌着汩汩鲜血,摇摇欲坠,这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姜天启看到此人,满是愕然,警惕之心陡起,心里暗道,片刻之间这些进去的士兵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猛烈攻击,竟受了如此重的伤,难道真的是那个妖兽。

他见那个受伤的士兵距离自己也不过两丈左右,便纵身从那人骨堆后越出迎向那人,想要救他一把。

哪知,就在他刚刚跃出现之际,突然,他看到离那人身后不过丈许的地方,又出现一个巨大黑影,高足有两丈开外,隐约看到阴影上挂着两个铜铃般大小发着淡淡绿光的物体,赫然是两颗发着绿光的大眼。

姜天启讶然,立刻止住步伐,心里也暗暗吃惊,这难道便是那不知名的野兽,这也太大了吧。

那伤者顿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便转身看去,只看到两颗发着绿光的大眼,逐渐接近自己,竟忘了逃走,站立在那里呆呆地凝视黑影,同时也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妖兽,休得猖狂。”姜天启见此,稍微迟疑,当即大喝一声,就要冲上去。

那不明野兽见突然冲出一个人,虽然行动有些停顿,但却对他置若罔闻,理也不理,继续接近那伤者,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生生把那人吞入口中,津津咀嚼,不时发出骨骼断裂声,景象惨不忍睹。

姜天启愤怒之极,他往日猎杀无数猎物,早已习以为常,不料今日竟见到野兽吞吃人如吃野物般,又联想到自己爷爷多半也是被某种野兽所害,心中更加愤怒,定要与这野兽一较高下。

那野兽嚼了一会,大概肉已经被吃光,从口中连连吐出几根白骨,睥睨地盯着眼前那个小子,发出低沉的吼吼声,似乎赞美刚才食物美味可口,甚是挑衅,决然不把姜天启放在眼里,反而向他咄咄逼近。

姜天启心里暗道,此处白骨累累,我的行动处处受到限制,若引它到山谷外面空旷之地,或许可以和它周旋一番。

此刻他虽吃惊,但还算镇静,一想到此,他转身便跑,而身后的大地却轰隆隆地振动……

千木雪见到那野兽从黑暗山谷里追着姜天启出来了,昭然于月光之下,她远望那头巨大的野兽,浑身长毛,若披一袭蓑衣,头顶四角,分立两侧,鼻孔粗大,状若野牛,却不是獓垠又是何物。

她心里更是震惊,这獓垠乃是上古之兽,据传生活在三危山,最喜食人,凶猛异常,世所罕见,但数量却也屈指可数,从未听说过他处也有獓垠。

而且,自洪荒结束之后,獓垠更是随之销声匿迹,但这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头,这不得不令她惊异,知道这野兽凶猛异常,甚是担忧姜天启的安危。

正在千木雪揪心之际,却浑然不觉一道寒芒劈开月影向她袭来,她顿感一股阴风涌向自己,也不细想,猛然向后甩手。

“咦!”只听身后一声惊诧,而后便是“铛……”的几声响,却是金属撞击声。

原来是隐匿而来的廖将军,想要击杀这个“目击者”,却不妨这娇弱女子甚是警觉,竟又突然发射暗器,只是不知是何物,威力如何,他也不敢大意,出于本能草率收回长剑挡下这些暗器。

千木雪这才发现竟然有人要杀自己,更是不敢迟疑,趁此瞬息,拔腿便逃。她本就非修行之人,只会一些暗器等之类雕虫伎俩,却哪里是那将军的对手。

那将军挡下暗器,眼里寒芒一闪而过,冷哼一声,便提剑追去。

千木雪觉察那人穷追不舍,更是惊叫连连,慌不择路,哪里还顾得许多,竟朝着姜天启所在的方向奔去。

只是,还没奔出多远,脚下一顿,身体来不及收住,猛然前倾,竟被一跟横在地上的年老树藤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在此刻,那个廖将军也已追至眼前,她再要站起,却为时已晚。

这下不妙了,千木雪甚是无助,吓的花容失色,此刻唯一能救自己的姜天启却在于那野兽纠缠,也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这里,顿感绝望,心里一暗,竟要香消玉殒于此。

那个廖将军面无表情,视她如刀下亡魂,也不多说,提剑再次刺下。

“锵!”

又是嗡鸣一声。

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柄碧蓝飞剑,突然而至挡住刺下剑的去势,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飞回月影里,如鬼魅一般。

“什么人!”廖将军被这强劲有力的飞剑逼退数步,勉强站稳。

这一下他吃惊不小,虎口处传来阵阵疼痛,手中的长剑的剑刃上也出现一寸深的豁口。

无人回答,黑暗里依旧沉默。

“敢问阁下何方高人,不若现身一见。”廖将军眉头微皱,神经紧绷,目光扫着四周,同时向虚空抱拳喊道。

片刻之后,虚空中竟悠悠传来一个声音:“闻者是无事,做者是无事,彼亦一无事,此亦一无事。”

阴森森的声音字字慷锵,掷地有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黑暗再次趋于寂静。

这一惊变,千木雪则是心里一喜,立刻起身,再次奔逃。

廖将军竟也不去追击,脸色凝重,保持着警惕之心,知道来人绝不简单,不敢大意,要杀她此时恐怕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