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次日早上，吃完早餐后，大家都回各自的房间换了防护服，拿着对讲机赶到了直升机旁。太阳刚刚爬到东面的山腰露出半个脸，秋天的晨风夹着凉意吹在脸上，给人带来神清气爽的感觉。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周乔正指挥几个安保人员在往飞机上搬东西。

这时，小美和小丽每人提着一个小药箱赶了过来，两名安保人员用推车推着一个更大的皮箱跟在后面。

“我就知道小美和小丽一定不是端茶妹这么简单，原来还是神医。”范仁磊看着这对匆匆赶来的双胞胎说。

虽然里面穿着白大褂，外面穿着防护服，但是仍掩藏不住两人的诱人身段。

猴子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直勾勾地看着两人说：“小美小丽，快把外面的防护服脱了，哥给你们拍个护士装！”

小美白了他一眼说：“你呀，别叫猴哥了，干脆叫八戒得了。”小美的话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你们平常个个都身体棒棒的，我们可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所以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要不然老板可不愿意给我们发工资。”小丽笑着对大家说。

这边杨宇清和林巧儿正给王大力整理防护服。大力的身形太庞大了，一个劲地叫着不舒服。

“我说，就不能给大力哥单独准备一件大点的防护服？”林巧儿看着大力对周乔说，“我估计他要是一用力，衣服就支离破碎了，你让他裸奔回来？”

周乔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考虑不周！我们只准备了男士和女士两种规格的防护服。”

“这样吧，大力哥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我给他衣服上喷些驱虫香水，效果也挺好的。”小丽走过来说。

“还是小丽聪明！”林巧儿称赞到。

准备工作做好后，周乔分配了一下两架飞机的乘坐人员：小美，猴子，张道人，范仁磊，和三个安保人员乘坐一架飞机；小丽，杨宇清，王大力，林巧儿，猎人和三个安保人员乘坐一架飞机。

“大概飞行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张道人，安保人员配有枪支，只服从负责人的安排，请大家配合!”周乔对众人说，“到达目的地后，1号飞机会回来，2号飞机留在那边，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没有其他疑问，请大家立刻登机，主与你们同在，阿门!”

大家陆续登上飞机，周乔退到了二十多米外。在地面安保人员的指挥下，直升机启动了，伴随着螺旋桨逐渐加速的转动，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山谷。大家看到劲风中衣袂乱舞的周乔在向飞机挥手告别，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烈。飞机上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思索，这真的只是一次简单的寻人之旅么

这种直升飞机上的噪音不大，空间也要比普通的四座直升机要宽敞很多。除了驾驶员外，后面还有三排座位，每排可以坐三人。杨宇清和猎人，林巧儿坐在最后一排；王大力占的位置比较多，和小丽两人坐在第二排，三位安保人员坐在第一排。

“从你的行动来看，不像个瞎子，为什么要戴个墨镜？”杨宇清问。这个问题当然是抛给猎人的，看起来有点不礼貌。

“瞎子戴墨镜是毫无意义的。”猎人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瞎子要戴墨镜，如果是怕别人发现自己是瞎子的话，这样做只能是欲盖弥彰。戴墨镜应该只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强光刺伤眼睛；二是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眼睛。”

“看来你属于后一种了，因为你晚上都戴着它。”杨宇清看着猎人说。

“对，我怕吓到别人。”猎人笑了笑说。都说笑容是天下最美的表情，但猎人的笑脸虽然被墨镜遮住了大半，还是让人感觉到了脸部的不协调，感觉很别扭。

“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杨宇清收回投向猎人脸上的目光问。这个问题依然问得很不礼貌。

“车祸，脸变形，左眼眼珠掉了。”猎人倒是没有介意杨宇清的问题，简单地回答到。

杨宇清感觉身边的林巧儿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显然是被吓到了。

“你具有预见未来的能力，难道没预见到自己会遭遇车祸？”杨宇清疑惑地问。

“我是车祸之后才有了预见能力，也许是上帝给我的补偿。右眼看世界，左眼看未来。”猎人淡淡地说。

杨宇清有点疑惑地问：“没有眼珠的左眼能看到未来？”

“是的。”猎人毫不讳言地说，“我用右眼持续盯住某个东西看，直到感到眩晕。这个时候闭上右眼，我就能从左眼看到一些有关于这个东西的支离破碎的画面，--这是一种幻象，但是都会在未来成为现实。对这些幻象画面进行思考和整理之后，我能得到一些有关于这个东西的未来信息，如果我把这些说出来，就成为了预言。”

“有点意思。”杨宇清一边思索一边说，他回想起死神案件中猎人准确地预言了方莹的死亡时间，得知方莹死讯的那一刻他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其实我有个疑问，既然你能准确预言方莹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为什么不能预言秦婉蓉回来的时间？”

猎人想了想说：“预言方莹的死亡，我进行了两次尝试。第一次，我只从左眼的幻象中看到方莹的灵位，其他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只能预言方莹必死无疑。但是这没有说服力，所以周少并没有用这次预言和你交流。几天后，周少要求我再尝试一次。这次，我从幻象中看到了2007年7月17日的巴西空难报道，看到了飞机坠毁的画面，还有方莹惊恐无助的脸。所以我预言方莹会死于7月17日的巴西空难。周少就是用这个预言来说服你。对于秦婉蓉的未来，我尝试了好几次，得到的信息都不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一定会回到人们中间。”

“原来一直和我联系的是周乔，你只是提供预言给他。”杨宇清恍然大悟地说，然后陷入沉思。

“猎人，你预言一下，我未来的老公长什么样吗？”看到杨宇清突然沉默了，林巧儿见缝插针地问。

猎人侧头看了一眼林巧儿说：“《天龙八部》里面有个情节，说有个老和尚和四大恶人打赌，让他们猜自己有多少个脚趾头。四大恶人说十个，结果老和尚当场自断一个脚趾头，赢了赌局。”

林巧儿听得莫名其妙，疑惑地问：“猎人，我问你我未来老公长啥样，你跟我讲个《天龙八部》的故事就完了？”

杨宇清这时已经思考完了，笑了笑对林巧儿说：“巧姑，猎人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很容易被改变，所以是预言不到的。如果猎人预言你的老公是一个你讨厌的人，你会怎么做？”

林巧儿想了想说：“一辈子不见他，或者找个别的人嫁了。”

“这样的话，猎人的预言就落空了。”杨宇清说，“此前我一直在怀疑一个问题，在担心一个问题，现在终于可以让自己稍稍放心一点。”

“你一直在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能预测未来？”猎人问。

“没错。”杨宇清说，“毕竟你的出现彻底摧毁了我多年来形成的世界观。如果未来真的可以预测的话，那只能说明每个人的一生早就被安排好了，我们只是在执行早就编好的程序，不管后天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宿命论就是正确的，这个结论会让每个人的人生都变得毫无意义。”

“就像是棋子，或者说行尸走肉，只是在上帝早就铺设好的轨道上行走。”小丽插话说，“然而如果是棋子和行尸走肉倒也罢了，更可怕的是我们都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人类，却只能像棋子和行尸走肉一样在神的安排下终了此生。”

“所以人世间才有这么多痛苦。”林巧儿页感慨地说，“痛苦的来源就在于我们有时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

“好在我们在跟命运赌一把时，还能切断自己的脚趾赢一回。”杨宇清说，“猎人，我知道了，你只能预言到确定会发生的事情，不能预言可能产生不同结果的事情。你第一次尝试预言方莹的未来时，她还在警方的严密监控和保护之下，所以只能看到她最终的结果，却无法预言到她如何走向这个结果；第二次预言时，方莹已经从警方的监控和保护中脱离，出了国。她一旦出国，警方虽然能远程监控，却已经无法左右方莹的行为，遭遇空难就成为必然，所以你能预测到。如果你早就预测她会在7月17日遭遇空难，警方一旦知道这个预言，强制不让她出国，，这个预言就会破灭。”

“所以，在事情不确定之前，我是无法预言到的。”猎人若有所思地说，“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有些幻象很多很具体，有些幻象却很少很模糊。不能精确预测的原因就在于，时间还没到，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会怎么发展。”

“问题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神的安排不容改变。”小丽说。

“至少，我们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做点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就像是每个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但是我们可以努力让自己的在走向死亡的这个过程中活得精彩些。”杨宇清说，突然看着小丽问:“你们都是基督教徒？周少，猎人，还有你？”

“是的。”小丽回答说，”信主，得永生！“

猎人说：“我是遭遇车祸之后才开始相信神的存在。”

“我倒是很想知道，神到底是什么。”杨宇清笑了笑说，“对了，猎人，你有没有预测一下我们这次的行动会有什么结果？”

“昨晚我尝试了一下，只有一个画面比较清晰。”猎人说，“画面里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篷头垢面，看不清脸，有点像野人。”

“野人？”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