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物

入夜,在时遮时掩、惨淡的弯月光辉照射下,万物依依不舍得**休息、或躲藏被猎杀的命运。树丛草灌被巧妙的置扎在土地、山坡、岩石上;余下只有大小不一且曲折、或宽阔、或窄狭覆掩残草败叶的荒地土丘。

一只灰黑瘦峋的野兔伏匿野草之中,扭动着一只耳朵,另一只只剩半截的耳朵亦被扯动着。野兔眼睛注视着前方,伺机穿越前面一处宽阔的荒地。

这是一次长途的觅食,可能是为了哺育幼崽,也可能是为了远处的美味。总之现在回家,荒地是必经之路。显然回家的时间太晚了,已是险象环生。野兔一番探查后,终于朝对面草丛飞速窜跳开来。就在这时,数十道各色匹练,噌噌的呼啸而来,恰巧落到这只野兔旁。

各色匹练先后落定,皆着裹身素色衣,系缠紫腰带;英姿傲立显出人形。

一子言:“师傅,灭洪师叔言灵物迁移至此地界,可是探查数日皆无结果,恐师叔神通有误吧?”

“休得胡言!你灭洪师叔乃“智者”妄言子座下大徒,岂能糊弄!再说,你师叔曾日探灵草、巧夺天物、纵横仙法宗门等事例你没听过么?真是孺子无知。”

众人伫立不语,谨听师傅教诲。

师傅稍顿又言:“各位,前不久收到灭洪师弟飞书,言:令法宗教下灭枯师兄前来相助。呵呵!凭借灭枯师兄的法宝,这次肯定会找到灵物的下落的!”

旁边站立着一位白净俊生一听,生起一丝疑惑,悄语道:“灭显师兄!我出发前曾听侍者窃语:‘灭郊有言:如果有法宗的人参与进来,恐怕灵物落于谁手必生变数耶’!”

“哈哈哈,灭觉师弟多虑了,你怎么能与孺子一般。谁不知道灭洪有个师弟叫灭郊,每日跟随在灭洪身边,毫无建树、却恬享尊位;时妄语只句,时阔谈世局;枉称‘智者’之徒也。”灭显不屑的说道。

众人皆点头唯诺谨听。灭觉欲言,想要说些什么。只见灭显一抬手道:“各位,一路寻来,在往北面探查一下吧。”说罢即要移步遁宝而行;只觉脚碰异物,不似石头杂草等物。心中生疑,倒吸一口凉气传出“嘶”的一声。灭觉恐己多是疑虑,欲走见状,忙定睛观瞧!众人见状亦马上围将上来一看:是只死野兔!

一子言:“师傅,是只野兔,还是半截耳朵的,刚刚死掉了。”

又一子道:“真可怜,生死无常呀!”

灭显看罢道:“生死有命,皆是天数。即遇到,那就试试还有机会开窍成妖否?”

说罢,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处,触己脑门,意由心起。数秒后,两指端发出紫色光芒。挥手指向野兔,口称“去”!

只见一道紫色光芒,脱离二指端,覆于野兔身上。野兔稍加颤动之后,再无动静。

众人注视良久,亦无反应。看来这只野兔已死亡过久,回天无力了!

灭显也觉无望,叹口气,令大家往北而去。

往北地面破碎,溯源侵蚀、沟谷深切;疑视偶有片林,白桦山柳、杜松侧柏?片林挺躯折首,傲耸似证;地面风尘散布,苍凉荒芜。天工偏袒东南,独匠锦绣福地。东南群峰巍峨,怪石嶙峋;福地清泉碧湖,古树瑶草。深涧幽谷,福地有洞天!

大青山,面南靠北凿筑一台。青瓦白墙,殿堂楼阁;层楼累榭,飞阁玉宇。坐台正殿院中,绿柳周垂,山石点缀;四面抄手游廊几进,数间垂幡门楼依邻。抬眼一瞧,正殿上悬牌匾鎏金三字“青殿台”。

经门楼走飞阁,一处院落,正房有二人正在谈话。年轻的一位单掌在胸作揖说道:“老师,您有事唤弟子?”年长者欠了欠身,说道:“嗯,先坐下。听说你令灭枯前去相助灭显了?”

年轻者盘腿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听闻之后,忙道:“老师也觉不妥么?”

“哦,倒也不是,只是听闻你师弟灭郊并不赞成,为师有些担忧,特此问问。”年长者随意的说道。

“老师,这次探查的灵物很是不同······”年轻者还未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侍者的传话:“寂定真人!寂圆上师拜见。”

话音刚落,步声渐近。“吱吱吱”木门被推开。“呵呵”进来一人,胸前三缕长髯应合着笑声上下逸动,单掌作揖道:“寂定师兄,师弟有礼了。”

寂定见状赶忙站起,携手引至对坐。寂圆坐定,低目视下。道:“灭洪师侄在呢!”早已起身站立的灭洪作揖回话:“寂圆师叔,师侄有礼了。”礼毕复于原位。

寂圆端坐,右手把玩拂尘稍顷。一甩搭于左臂之处,面露微笑说道:“师兄呀!恩师早已位居教宗,亦具备分神正果修为,距确认意教仙宗的正统性仅一步之遥!只是武宗教众,横生枝节、立毁缔约、愚弄我等,实在可恨!师兄为何不思降武宗之法,成我仙宗正统之功呢?每日图索凡天境之用度,其志小矣!”

话说到这,寂圆再无微笑之容,已现不满讥问之貌。

寂定听到此脸色一沉说道:“师弟休要乱语,几番讥我,同在恩师门下,不与你一般见识!还是那句话:‘成我仙宗正统之功!弟子必将身体力行,谨记于心。’若无它事,你就且请回吧!”

寂圆闻之,一句不和便愤愤不平,拱手口称“告辞”甩袖夺门而去。

灭洪见状,膝行至前,安慰道:“老师,师叔言下想来必是说教与我。想那昔日,老师跪求我师‘妄言子’许我与师弟下山;承蒙厚爱收于学生,日夜思索仙宗正统之功;可惜机缘无遇,众心难聚,实在愧对老师······”说罢,灭洪已潸然泪下,伏于寂定膝前。

寂定也已唏嘘。双手搀扶灭洪而起,对目相视,劝慰道:“灭洪不需自责,虽功未达成,却也丰绩累累,仙宗传颂了。”

寂定松开搀扶灭洪的手。拱手向上道:“恩师,都是寂定无用呀!恩师修行千百多年,就是太过仁慈,让武宗“杀师弑伯”灭通之辈,得了正果。灭通实乃一阴险灭师小人;如今其徒,不辨是非亦是无视缔约叛我恩师大统。想来恩师贤善太甚,不许作为,怎堪奈何?定痛惜恩师具大德却亦可怜。”说着,掩面拭泪。

寂定灰白须发,年老之姿;此时掩面悲泣,真像了老悲家惨。灭洪哪顾自责,忙搀扶寂定好言安慰。寂定止泣,言欲清静,灭洪告退。

灭洪退出正房,回思着眼下之事。心有所思,步随所想。踱步至一楼阁,见一人。心生欢喜,呼唤道:“灭郊师弟,果然在此!”

楼阁之上,一俊朗青年,侧卧榻上。手持《意修广论》,正研习冥想之中。只听熟息之声唤他,面露喜色,合书置妥。撩袍下摆,几个纵跃,袍衫飘逸,落于灭洪面前嬉笑说道:“师兄,师傅找你甚事呢?快与我一起到楼阁研习《广论》!”

灭洪早已拭面,微笑道:“我先前早已陪师弟在楼阁之上研习数个时辰,也该师弟下来陪我游于秀山碧水之中了;正好还有些事要问师弟,快跟我来。”说着,灭洪便抓住灭郊的手臂拖拽而行。

灭郊不太情愿又不好扫了兴致。碎步跟随,嘴中念叨:“楼阁之上,登高望远;飞阁罗布,奇山秀水。此尽收眼底心旷神怡之趣,师兄却无意此趣,幸我一人独享。呵呵哈!”

灭洪亦不甘示弱。连笑三声,吟道:“置身山水花鸟,恋趣诗情画意;同融秀景宇内,此趣更胜它趣。”

灭郊闻听笑着摇头。心思体会,挥点食指,笑道:“你呀!你呀!哈哈哈!”遂挽臂而行。

深山踏小径,鸟语伴蝉鸣;二才挽臂行,径走留妙音。

二人行至一处,有一大石。前些年并无,想必是地动雨蚀,滚落至此。

灭郊情趣所至,道:“得遇奇石,怎肯错过!留一佳句,赋予灵犀。”说罢,左右一顾,除灭洪并无旁人。转头专注于石,嘴中念叨:“恩师本属武宗,曾教与弟子一功法,名曰:金杵指。”只见灭郊抬右手伸一指,顶于石面,发劲于指;指入石三分,划雕细琢。石粉吹落,显出一列大字:

洪策谋绩智盖宇

灭洪一瞧,羞色难匿。忙道:“师弟得恩师真传好生厉害!可所提只字,我怎可担当。”赶忙从腰际百宝囊中取出一法宝,名曰:雕箓金笔。于旁又提一句:

郊慧韬养胜洪筹

灭郊一瞧,即生尴尬,忙道:“师兄得恩师所赐法宝天下无双!好生羡慕!可所提只字,实属谬赞。师兄多才大智,堪当重任。我生性懒散,只怕贻误有漏。”

师兄弟此刻百感交集,难免伤感,有意岔开话题,问及灵物一事。

灭洪道:“灵物乃灵草吸日夜之精华,经百年之光阴晋阶而成。成为灵物后,擅伪装,擅遁逃,且具智慧。想抓住,非常人所能。灭枯师兄有一法宝,光照之处,万灵无遁。令其前去相助,想必定会手到擒来。在说,灵物之事已报于教宗,量谁也没胆子异心图谋!”

灭郊听罢摇头道:“师兄是想的不错,可就怕人心叵测、多生事端,巧让它方得了利处。如若单凭灭显师兄众师徒,捕捉灵物该有胜算。可又多灭枯一众,恐怕会生变数。更何况灭枯乃法宗教下,万一灭枯得了灵物交于法宗。我仙宗在仙法盟约的情况下,此事将颇为棘手!这么下来,灵物落于别家,师兄的一番计划岂不落空。据我感知灵物动向已往北迁移,希望灭显灭枯鼎力合作,方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