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洪暴发

娄星的话，似乎真的触怒了神明。

大雨瓢泼，苍天怒吼。外面的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雨势却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转小的趋势。庙里钻进来几只老鼠，逃窜进阴暗的角落里，吱吱尖叫，黑黑的眼珠子在暗处显得异常明亮。赵溪吓得嗓子都快要喊破了，再也不敢蹲着，收紧裙子，紧紧贴着娄星，左边绕一下，右边绕一下，偌大的庙内似乎已经没有了下脚之处，哪哪都觉着不安全，恨不得把脚踩到娄星脚背上去。

闪电划过，惊雷炸响，怒目圆睁的龙王像，显得有几分狰狞。

“大人！外面好像有房子塌了！”邱柱倚靠在门口，探头眯着眼似乎在仔细辨认，不确定的道。

天色昏沉沉的，又有大雨干扰视线，看不太清楚。

娄星赶忙过去，将真气贯注到双眼上，顺着邱柱手势，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个屋顶。

刚上山的时候，并没有瞧见，看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屋檐勾住了一颗桃树，绕着桃树在水里打起转来，最终停靠到了岸边。

外面洪水竟然涨到了半山腰，这简直不可思议！天地伟力，恐怖如斯。

“屋内有人！”娄星一身神通属实已非凡人，真气汇聚下仔细聆听，感应到房子里传来微弱人声。是个小孩！确认后不再犹豫，一个箭步窜入雨幕中，疾驰而去，人命关天，禁不起任何耽搁。邱柱用手挡下了身后的赵溪，示意她不要跟过去，自己冲进了雨幕中。

水势还在上涨。娄星不敢耽搁，绕到屋顶侧面，扑通跳进水里，房子下面的房体已经没有了，就只剩个屋顶，从房屋侧面架出的三角向里面看，一个小孩抱在一根房梁上，下身淹在水里，嘴里尚在不停喊着爸爸，爸爸。

“别怕，我来救你”娄星出言安慰，吸一口气，潜水钻过屋檐处的房梁，人已到了屋内。

进了屋，这里似乎将外面的雷雨声都隔绝了，雨点噼噼啪啪单调的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似乎也失去了穿透力，细密而轻柔，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清晰可闻，头上的雨水顺着发丝、下巴汇成水珠滴落，发出叮咚的响声。水里有一具女人的尸体，双手抱在一根柱子上，身体已经僵硬，随着娄星走动沉浮。这场静谧下的雨声，是送给这位母亲的离别挽歌吗？

小孩见有人进来，停止了呼喊，默默的看着娄星。屋顶架起的三角空间并不大，娄星肩膀以下都泡在水里，将手搭上横梁，感觉整个房顶都开始往水面下沉，只得松开，小心的拨开尸体，慢慢往里摸索着靠近小孩，“别怕，叔叔带你出去”，说完伸手够到他肋下，想把他举过横梁，托出水面，放到自己身侧这边来。这才注意到小孩手上还抓着一个大人的手，这一下，把那人也从水里拉了出来，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气息。

“叔叔，能帮帮我爸爸吗？“小孩兀自握紧大手不放。

“听话”，娄星的声音有点颤抖，说完这两个字，也不知道再给他什么理由，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孩子放开他抓紧爸爸的手呢？娄星再靠近了些，一个个掰开那位父亲的手指，拿开他紧握的手，嘴里重复说着听话两字。小孩看着大手滑落，也没有吵闹，安静的任由娄星把自己扛到肩上，伏在娄星肩膀，在以为娄星看不到的角度，忍着哭泣，悄悄的落泪。那具尸体依旧向上伸着那只大手，在水中微微沉浮，似乎流连不愿离去，娄星不敢再看，俯身往外走。

此时二人抱在一起，空间便又显得小了些，娄星只得推开拦路的一个木头，不成想却引起了一串连锁反应，像是抽掉了积木的最后一个支点，屋顶轰然倒塌下来，瓦片哗啦啦直往下掉。已经看得到外面的天空，雷雨声又重新灌进了耳朵里，连带着还有岸边赵溪的呼喊，这妮子还是跟了过来。

娄星肉体强悍，却没有飞天遁地的法宝，又怕伤了小孩，不敢用力，卡在这狭小空间内脱身不得，万分憋屈，只得连忙护住小孩头颅，替他挡住屋顶掉落的瓦片。

外面邱柱见状，奋起神威，一身肌肉虬结，生生将屋顶抬了起来。赵溪连滚带爬的也到了水里，揽住邱柱大腿，探头到屋檐下，焦急的向里面喊着哥哥，哥哥。屋顶抬高，空间陡然变大，娄星赶忙游过去，将小孩递给她。眼看邱柱吃力不住，喝道：“柱子，撒手”！人在水中，却已再无拘束，一身真气暴烈而出，用柔劲撞开邱柱，房顶轰然掉回水里，掀起一面水墙，泼在几人身上。娄星过去抱起赵溪，邱柱接过小孩，两人对着山顶古庙奔去，后面上游洪流又裹挟着其他杂物而来，耳听得咔咔声作响，洪流一路摧枯拉朽，将那桃树拦腰折断，屋顶脱离了卡扣，被洪水裹挟着往下游去了。

那孩子趴在邱柱肩头，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