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牢狱之灾 下

“什么!”兹达大惊失色,猛地坐起来,手里的粥一个没端稳掉在桌上,这下牵动伤口,差点没疼晕过去。

萨迪尔赶紧伸手把他扶住,另一只手按着他以防他乱动崩伤口。

“目前没什么危险,”他出言安抚兹达,“案子还在审,没几个月下不来。”

“他到底惹了什么事?那群人要和他拼命?”

“嗐,还不是兵营里面新兵蛋子间的那些破事。”

听这么说兹达更是莫名其妙,他问:“新兵营?他入伍了?他又没受到征召。我在疗养院的时候跟他讲的明明白白,他只是在幽暗城战役时,部落从银月城征调的临时人员。现在任务完成了,他和奥格瑞玛就没有关系了。直接回家,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强制他留在这!”

“哈,看来你这位小弟不太听话啊。”萨迪尔若有所思的说着,“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所以我白天找人帮忙,偷偷把他的案卷和简历拿出来看了一眼。”

“案卷里都说什么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看兹达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萨迪尔摆摆手让他坐稳稍安勿躁,拿起刚送来的的水瓶给他倒了杯水。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嗐,那个德罗特·古雷你还有印象吗?”

“谁?”

“啧,诺森德的那个。”萨迪尔提示。

“哦!”兹达一拍脑门,“那个大英雄德罗特·古雷。以一个随从的身份率领敢死队,攻下滩头堡垒一战成名。萨鲁法尔大王亲自去他所在的营地当面嘉奖,把他从一个护卫随从直接提拔为将军。你是指这位?这他妈跟我和斯利亚有个屁的关系啊!”

“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死在诺森德了啊。整个部落谁不知道啊,联盟那边都有发悼文。”

“跟你说,我也是当上军人管理处的头头后,翻档案才知道的。”萨迪尔凑近兹达小声说,“那个德罗特·古雷当年死后不得安生,被天灾转化成了死亡骑士,可他竟凭着意志力摆脱了巫妖王的控制,带着联军打了一场大仗,而后才自我了断的。”

“好嘛。”兹达肃然起敬。“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啊,他有个儿子叫斯卡格·古雷。因为是英雄后代,所以入伍后上面一直都有照顾。现在是赞达拉远征军的第三军团长,他……”

“请您说重点好吗。”兹达打断他。

“哎呀,这就是重点啊。”萨迪尔声音压的更低,“那斯卡格有两个儿子。”

“嗯。”

“其中一个就是给你肚子开洞的达!格!罗!”

噗——!兹达没绷住一口水喷出老远,咳了半天问:“那个达格罗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

兹达无言沉默,半晌他喃喃道:“这个斯利亚,怎么好端端的会惹上他们呢?”

“唉——”萨迪尔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呢,本来也没多大的事。那个达格罗的弟弟达格斯,仗着父亲和兄长成天游手好闲。他哥达格罗是某部队的司务长,想办法把他安排到自己部队里面。平时管着一票炊事班,没事时喝酒打架什么的他哥都给他压下去了。

也就前段时间,达格斯接到命令要求赶制一批军粮。他平时散漫惯了没当回事,就把这事扔给一伙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本来嘛,老兵欺负新兵也是司空见惯的事,薅几个人来给自己干活也没什么。可偏偏你那个小老弟也在其中,说他初来乍到也好,不懂规矩也好。他觉得这是炊事班的活,凭什么让他们新兵来干,于是带头闹事跟达格斯吵了一架。那个达格斯平日混混惯了,叼都不叼他们,还威胁他们一通。

眼看明着不行,你那老弟就天天带着一帮人出工不出力。也该那达格斯命里有这一劫,他居然以为斯利亚会怕他,直接当甩手掌柜,连个看场子的人都不留。转眼到了交货期限,拿不出东西,上面说他延误军机,逮起来没几天就砍了。”

听完萨迪尔的讲述,兹达沉默半晌。缓缓拿起打翻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像喝药似的艰难地抿了几口。他面色死灰,幽幽地说:“就是说,军团长的两个儿子,分别死在了我和斯利亚的手上。”

“呃,也不能这么说。”萨迪尔纠正他。

“啥意思?”

“达格罗是被处死的。”

“嗯?”兹达一阵惊讶,“他没死在酒馆里?怎么又被处死了?”

“达格罗听闻弟弟的死讯后,一直在想办法找斯利亚报仇。只是斯利亚的小队那几天一直在城外拉练,所以一直没机会动手。那天晚上他们刚结束训练回城,在酒馆里喝酒。达格罗得到消息后,一时没找到人手。也不知是报仇心切,还是真觉得有他爹在没人敢动他。居然跑到牢里把达格斯的那帮小弟给放了出来。没走程序,没有上级签字,就这么私自砸开牢门把囚犯放出来了。”

“好家伙,这是劫狱啊。”

“谁说不是呢。那天晚上卫兵把他从废墟里抬出来,趁他还有口气天一亮就斩首了。”

“哎呦喂——这叫什么事啊。”兹达胳膊支着小桌捂脸苦笑,“但凡他要跟我见一面哪怕写封信,都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局面。他兄弟两个的仇真要算起来,不还是要算到我两头上。”

“唉,说点别的。”兹达抹了一把脸,“现在我和斯利亚要怎么判?”

“你倒是没什么。你那小弟可真够硬气,无论怎么审一口咬死你就是来劝架的。好在他的战友也能证明,你们一直没有接触。不然你也得进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古雷家两兄弟在挑事。既然都被处决了,斯利亚他为什么还会被关在死牢里?就因为他兄弟两的爷爷是传奇英雄,凭他爹是军团长?”

“哼,他麻烦大了。坑死军团长儿子算什么,他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呢。”

见兹达彻底呆住,萨迪尔继续说:“他下手可真狠,当时酒馆里那么多人,他不管不顾上来就是放火。那把火还是魔法火焰,用水灭不掉。临时又去找法师,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把人找来,房子都烧塌了。那天是周五,晚上喝酒的人本就比平时多。着火的时候都往门口挤,很多人被堵在后面根本出不去。十几口人就这么活活被烧死,这还没算重伤的。

部落英雄在酒馆放火,还违反禁令在主城使用魔法。你是不知道上面发了多大的火。

所以我说他一时半会判不了,就是这个原因。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养伤,虽说没治你罪,但还是避避风头。其余的,等这事过去了在说吧。”

“哎,铁皮怎么样?”

“那是谁?”

“酒馆的跑堂。”

“哦,全死了。就剩一个地精,房顶塌下来的时候他钻进洗碗池里,捡回一条命。”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萨迪尔警惕地跳下床戒备着。原先看守兹达的两个兽人小兵,一个手捧被褥毛毯,一个拿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对萨迪尔说:“老大,你那衣柜和箱子都找了,只有这些。”

“行吧行吧。”萨迪尔摆摆手,把兹达扶下地,让他俩铺床。站起来兹达才知道他睡的不是床,是一张土炕。

铺好床后萨迪尔又小心扶着兹达坐好,对兹达说:“我不在的时候,就让他们两个照顾你。他叫猎齿,”他指着高个子的兽人,又指了指矮一些,微胖的兽人,“他叫长牙。他俩是我的心腹,有什么都可以和他们说。”

看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兹达,萨迪尔知道今晚讲那么多,他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他站起来伸个懒腰,故作轻松地说:“好嘛,天都快亮了。我得抓紧睡一会,明天又是忙到脚打后脑勺的一天。你也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在外面盯着,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