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刺探

说完赵珉珂母亲被误解的乌龙事件，卓韬神经活跃起来，还对阮晖聊了一些班里的趣事八卦：说汤海萍的裤子颜色不好看啊，像是穿了假透肉的连裤袜，她那么胖也不注意雅观；说罗勋老师的红衬衫红得发紫，整个人从头到脚显得光泽度过高，所以他真正的理想应该是当个演员吧……总之，都是些忍俊不禁的话题，两个人一直笑嘻嘻的，空气中飘荡着阮晖发丝的馨香和卓韬身上的青葱少年的棉花香味——这和赵珉珂身上那股清凉的药味不一样，卓韬显得轻盈而纯洁。跟他在一起，阮晖就觉得轻松很多，“其实如果他成绩再好点，脾气再温和点，在班里一定很受欢迎的。”阮晖很确定地心想。两个人就这样散漫地走过广场和市中心大街。

这时，阮晖的手机”嗡嗡”响，阮晖一看是赵珉珂打来的，但她却先看了一眼卓韬，卓韬也看到了，他嘴巴一抿往街灯下一靠，侧着身子不看阮晖，表示事不关己似的。阮晖微微背过身接了电话。“喂，阮晖！”电话那头是非常有磁性的男音。“是我，怎么了？”阮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赵珉珂沉吟了三秒，说：“我妈说，期末考试完了，想请我的好朋友吃饭。明天上午10点，我和我妈在家等你。”阮晖惊讶地说：“吃饭？那……还有其他人吗？”“嗯……应该没有。”“就我一个人不太好吧？”“还有我妈呢。”这时阮晖听到手机里传来女声：“喂，喂，你是阮晖吧。我是赵珉珂的妈妈！”“阿姨……您好。”明慧听到女儿叫自己阿姨，还是有些激动的：“阿姨明天休息，你们也考完试了也该放松一下嘛。阿姨准备做好吃的招待你们，你明天一定要来啊。”这时赵珉珂赶紧接过话继续说：“阮晖，明天你过来啦。我妈她就是想展现一下她的厨艺！”“那……好吧。”“嗯，什么礼物都不用带，过来吃饭就行。就这样，挂啦？”“好，拜拜。”“拜拜。”

挂完电话阮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把赵珉珂和他妈妈要请她吃饭的事告诉了对她一脸疑问的卓韬。卓韬看她似乎有些为难，但他可不愿插手些什么，便说：“赵哥也是一番心意啊。”阮晖对卓韬微笑了一下，然后就低头，不提这事，继续聊他们的“趣味”话题了，卓韬慢悠悠地陪着阮晖走过两三条街，两人又在小吃坊点了奶茶和章鱼丸子，转眼就到下午4点多了。“那，我就回家了。”卓韬说。

“好的，再见。”两人道别后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往家走，心里还在回味着下午的见面。

第二天上午9：30，阮晖便出门了。对于要去赵珉珂家，她没有告诉父母实话，只说去找同学玩，怕他们古板得一定要制止她。虽然她也觉得赵珉珂妈妈唐突，但她和赵珉珂想得一样单纯：就是中年妇女对小辈的一种关心吧，而且她也听赵珉珂说过，他妈妈一个人带他，是单亲家庭。所以她觉得：他妈妈应该是希望偶尔热闹一下吧。她出门时，阮强奇怪地问：“昨天你去见同学，今天还去，干嘛？”章艳华在厨房喊道：“哎呀，女儿也大了，你管她那么多，给她点自由呀真是。”“是的，爸，妈，我就是去找同学，你们放心吧。”说完阮晖对阮强微笑了一下，便阖上门离开了。

“不对，看她那样子，可能要去谈恋爱。”阮强把手往沙发边一拍，皱着眉头说。“哎呀，你从哪里看出来呀。省省吧，咱们小晖从来没这份心，都说是见同学了。”章艳华辩解。“嗯，没胡说，”阮强摸着下巴，“她走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一看啊，有隐情。”“对你笑还不好，你简直不可理喻！”章艳华还是恁道。阮父不再说话了，反正章艳华跟他唱反调，他也习惯了，但他坚持自己的想法。

“叮咚。”赵珉珂的大门响起声音，开门的是赵珉珂，看到阮晖后，他咧开了嘴笑着，露出白牙，他眼睛皎洁而明亮地看着阮晖，把大门开到最大，示意阮晖换拖鞋。明慧也配合得从房间走出来，她穿着围裙用手不安地抓着围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阮晖。看到她以后，阮晖也有一种亲切感，喊道：“阿姨。”

“哎，来，快进来坐。”明慧十分爱惜地看着阮晖，那眼神让阮晖有些不安，赵珉珂说：“妈，我跟阮晖在客厅看会电视好了，你去做饭嘛。”“嗯嗯，好。”明慧赶紧收起情绪，转身走进厨房。

因为明慧作为舞蹈演员，后来她是整过容的。而且阮晖对之前看到的书房盒子里照片中的女人也印象模糊了。所以并没有认出她。只觉她和赵珉珂，对待她十分亲切。

是的，阮晖坐在沙发和赵珉珂看电视，其实也蛮随意的。但这种随意和卓韬的感觉不一样。在赵珉珂这的随意，是熟悉的像亲人一样的随意；和卓韬的那种随意，是一种惺惺相惜、彼此不用讲太多就能了解对方意思的随意。阮晖觉得还是比较舒适的，和赵珉珂聊电视剧，时而对着电视剧的人物笑起来，并不拘谨。

不一会，明慧便将一道道大菜端到饭桌：阮晖瞄了一眼，菜可真是太好了：苋菜豆干，红烧鲈鱼，白切鸡，啤酒烤鸭，小笼包，红焖猪脚……让阮晖都流口水了。赵珉珂在一边暗喜：这个画面，要是天天都能伴随自己就好了。

明慧按计划在11点时把菜肴全部做好了。看着自己两个孩子，她开心得合不拢嘴，一会，给他俩包烤鸭，一会，给他俩殷勤地夹菜。阮晖被这其乐融融的感觉搞得头都有点晕了。菜很好吃，她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算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的吃饭啊，只有明慧知道。明慧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拍立得相机，要给阮晖和赵珉珂拍合照，他俩坐着笑看着镜头，卡擦一声，这画面就定格了。照片出来后，阮晖觉得很好，明慧和赵珉珂说：这照片就送给阮晖了。

吃完饭，赵珉珂送阮晖下楼，到了一楼门口，赵珉珂又要送阮晖到小区门口时，先带她到一楼的绿化空地来散步，说我们是不是该消消食；阮晖笑着同意。

这时赵珉珂转身似乎有些心事地一手扶着梧桐树，阮晖看着他的侧脸，又有些猜不透他那有些黝黑的模样里，蕴藏着什么心事了。但她有种奇怪的预感，四周仿佛也突然安静下来。

赵珉珂微蹙眉头，低头转向阮晖问：“阮晖，你觉得我……妈这个人怎么样？”阮晖眨巴下眼睛，说：“阿姨很好啊。”“那——我好吗？”赵珉珂突然直视她，让她心里微微一震。“你？”阮晖往后退了一步，“你也好啊。你一直很照顾我，就像我哥哥似的。”阮晖语气有些不自然，但是眼神却真诚。“啊，只是像哥哥一样吗？……”赵珉珂不甘心地问。

这时，阮晖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以为是父亲催他回家呢。没有多想，解开手机开机锁一看：是卓韬发来一条消息，被站在一旁的赵珉珂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脸色都变白了，笑容也僵硬起来。但他忍住没问。他就是这样，越到紧要关头，越控制得了自己。此刻，他脑子里全是乱的一锅粥，想要知道是不是卓韬正和阮晖交往，又不敢面对。而且，阮晖就在旁边，他怎么好意思表现出“我可能会输”？

卓韬发消息其实也纯属没话找话，跟她耍。他说自己想到阮晖那天的卤菜，还是馋了，想和阮晖去喝酒。这条消息被赵珉珂看到后，心里气得简直要抓狂。什么？和阮晖第一个一起吃大餐的，不是他赵珉珂，而是他珍视同于亲兄弟一样的卓韬吗？原来阮晖是一个藏得这么深的女孩！自己竟然还以为她是最纯洁的女孩！他心里别扭极了，对卓韬一下就恨之入骨。

他一脸受辱地说：“既然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哎，赵珉珂！”阮晖知道他误会了，急得叫他，虽然听到她的呼喊他有些动容，但他还是不回头地迈着大步走向单元楼。

刷门卡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阮晖，目光里似乎有些深情，更多的是委屈。阮晖接到他的目光，知道他的意思：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生气了。但她也知道现在她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只好用惋惜的眼神看他慢慢关上门。赵珉珂的后背倚着门站了10多秒，他才下了决心上楼去。

此时卓韬正在家中焦虑地等着阮晖的回复。但是他却到晚上才等到，手机一震，他打开一看，“改天。”就两个字，但却说明阮晖心里是有他的。他欣慰地微笑着，心里很是开心。

这天，大家返校，期末还剩评比三好学生、领取期末作业这两件大事。老高因为处理“牧云早恋”事情不当，在年级组算是出了糗，被其他老师议论了大半学期了。迫于校长和教学组的压力，老高打算就在今天给全班同学一个说法，他反正是老校工了，皮厚皮薄也无所谓了，于是上午就趁着给大家发寒假作业时，对全班同学说：“同学们，时光飞逝，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在这个短促的学期中，大家一定成长了不少！而我也学会了很多。”听到这，林家骏远远地对正回头看他的钟晓明嬉笑了一下，钟晓明知道他意思就是马上可能有事情发生。他转头观察讲台上的老高：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黄里发黑，似乎休息得不好。

“同学们，对于之前我对牧云的处理呢，是有些不当。以后，我们大家还是要多多地诚恳交流，避免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啊。现在，我对牧云道个歉。高老师做得不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了。”班里哗啦哗啦地响着掌声。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牧云好棒。”“老师也不是圣人啊，犯错能改就好拉。”“过去啦，本来也没什么的嘛。”

“另外，鉴于本学期末的奖励，这只新手机，要给牧云。她的进步是这次全班里最大的。”老高拿起崭新的手机包装盒说。其他同学羡慕地看着牧云。牧云虽然不好意思，但这种氛围里，她还是上台去领奖了，接过手机时快速一弯腰，算鞠躬感谢了。

放学后，牧云找钟晓明表示自己不该接受这个手机，想让钟晓明把手机还给卓韬。“其实，我一开始也过分了。”牧云把手机递给钟晓明，请他转交给卓韬，算作她的赔礼道歉。毕竟她一开始去拍录卓韬，也给他造成了很多麻烦。

钟晓明便答应帮她去谈谈看，他也想让卓韬了解：牧云并不是那么多心机的一个女孩，她其实是非常朴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