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蛊(二)

春草小姑奶奶在门厅都等到鸡鸣三声,太阳高照也未见那对怨种夫妇的身影,已经是十分恼怒。

等到天都大亮,赫连春草是忍不住,正欲摔了杯子问罪。就见那对夫妇二人睡眼惺忪。终于现身。

“阿弟,弟妹起得好早。”赫连春草阴阳怪气的,“大嫂子身怀有孕,我见她也是天未大亮就起床操持,这会子怕西苑连早膳也用完了,也难怪,母亲最是个好脾气,从来也不会为这个为难你们夫妇。”

蛮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庶姐鸡还未鸣就来我们这小院子,就是为了这事专门来训斥我们的吗?”

赫连春草一脸尴尬,她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所以看见这二人只能尽力忍着心里的怒火,若不是为了奉命来瞧瞧那样东西,她也不至于受这两位的气。

“上次来见弟妹,多有失礼之处,阿娘和阿爹也对我多有训责,我便趁着此番回门,一则登门致歉,二则阿弟回家,前来问好。”赫连春草收起脾气,行为举止和上次大相径庭,屋内侯着的丫鬟嬷嬷皆是奇怪,这小姑奶奶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里憋着坏呢,不然能和人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吗?

夏玉上前递给蛮心暖手炉,并背着赫连春草做了一个鬼脸,蛮心心领神会,也回了一个鬼脸,正巧对上赫连春草,立刻换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庶姐多虑了,谁在阿爹阿娘手里不是块宝呢?况且这事情都过去好久了,我也未曾放在心上,夫君他昨日感染了风寒,今天才略略好些,我年轻,比不上大嫂子能干,这家中到底还是要靠着大嫂子些。”

不管怎样,只要不顺着赫连春草的话说总归没问题。

话被堵死的赫连春草气的脸涨得通红,顺起桌上的茶杯,本想砸过去,可到底咽了下去,只咽了这难喝的茶,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赫连春草不动神色的将腰间的荷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抓了一点在自己手上,用食指弹开,一股似有似无的迎春花香味四散开来。

霎时间,卧室的橱柜里那只小东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剧烈的挣扎,只听见屋内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蛮心心里一动,当然知道发生了何事,嘴里吩咐夏玉去卧室里面看看,眼睛却是一刻不离的盯着赫连春草。

只见赫连春草听见异响似乎也是警觉起来,四处张望。

“庶姐可是在找什么。”蛮心笑盈盈的问到,倒是把赫连春草拽回了现实之中,似乎怕被人看出心中所想,有些慌张的辩解,“我……我看弟妹房中布置不俗,参看参看。”

这话越说越心虚,听得赫连傲南都忍不住笑出声,“难得阿姐能说出这样的话,当年阿姐上上下下的置办,放在哪里都是难以挑剔的,咱们安远县内怕是无人可比。”

赫连春草稳了稳心神,“弟妹可不比我们小门小户,上至京都,近至春城,见识可不比我们强多了,我那是坐井观天,只能自家人捧捧场,还得跟弟妹多学学。”

说话间,房间内的动静越来越大,偶尔还传来夏玉压抑天性的尖叫声。

赫连春草已经确定无疑那玩意被藏在了卧室内,可那玩意接受了驱使,必定要黏附在人的身上,吸食人血才行,如今被藏在室内,说不定这对夫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如今也不好直接去抢,只能借故留在赫连家,徐徐图之。

蛮心见赫连春草有些失神,拉着她的手,“庶姐也别怪我们夫妻怠慢了,夫君求学方才归家,我们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庶姐与我们一起去见见阿娘吧。”

这话一说便是逐客令,赫连傲南点点头,披上斗篷,顺便将暖手炉递给了蛮心,“阿姐,母亲也许久没见过你了,咱们正好去母亲那里一起请安吧。”

赫连春草无法辩驳,只好顺着这二位去给凤氏请安。

凤氏看见头一晚还病歪歪的儿子如今活蹦乱跳的,喜笑颜开,哪里还管其他人的,又是吩咐小厨房做些进补的食材,又是吩咐烧炉子煮茶,一派天伦之类,只把赫连春草晾在一边,可怜这位一直性情跋扈的小姑奶奶心里藏着事情,不敢与东苑撕破脸,尴尬的守在一边,用过了中饭和晚饭,还想着去蛮心那里蹭蹭,却被凤氏一句,天色已晚,小姐快去和老爷和姨娘问安。给打发了。

蛮心抿着嘴偷笑,回到卧室,只见夏玉并着几个丫头蓬头垢面,疲惫不堪,那个困住小虫子的瓷瓶子放在中间,用厚厚的被子围着,还在不停的晃动。

看来赫连春草带来的那个荷包对这个虫子刺激太大,威力竟到此时还未减。

蛮心取过瓶子,胸口的项链闪过一阵光晕,瞬间瓶子不晃了,幸亏这个瓷瓶子是仙物,这样摔打也没问题。

蛮心让夏玉等回去休息,赫连傲南一屁股靠过来,“蛮儿,这玩意到你手里倒是安静了。”

“它的主人找它找的心急,可惜了,我这禁制它休想逃出去。”蛮心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这个瓷瓶举起来,借着烛火的微光仔细端倪,药公师傅素来喜欢收集各种稀奇古怪花鸟虫兽研究他的药丹,不乏有些很倒霉的上古虫兽被他逮到,作恶的大多化成了药丹的一部分,为善的度化,将自己有益的一部分修炼出来造福世间。

这些瓷瓶子都是药公师傅花了心思炼制的,只不过上古大战结束后,药公师傅归九重天领职,这些个小玩意都归了蛮心把玩,小时候还会偷灵蜂后的蜂蜜,后来就是研制各种奇葩口味的药酒,要么就是藏药公师傅炼制的丹药,反正许许多多,具体干了多少缺德事,蛮心自己也记不清了。

赫连傲南只知蛮心是小道士出身,颇懂一些奇术也不为奇,况且连南疆秘术都有,那随父走南闯北的小丫头会些奇门遁甲之术也当属正常。

“我身上的蛊,也是阿姐下的吗?”

蛮心收起瓷瓶子,叹了口气,“不太像,你的那只厉害许多,若没那位高人帮我,你的命丢了也无法离了那蛊,若我被缠上,也是生生要去了半条命的。”

蛮心又将瓷瓶子举到赫连傲南眼前,“阿姐的这只,又弱又小,不成气候,我尚且也只能将它困在这里,只不过你的蛊刚祛除,她便找上门来,说明就算月蛊非她所有,她也一定知道这蛊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