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子

第二日，春城上下都传了一个消息，司徒刺史大人的嫡女大病之后竟然奇迹痊愈了！司徒大人为了去晦气，央了道德观的玄清真人给女儿换了名字叫做司徒蛮心。全春城的大夫都想看看这已经命在旦夕的司徒小姐如今的样子。

而蛮心正在享用人间的第一顿早餐，鲍鱼五谷粥。

“女儿。”司徒大人走进来，“你大病初愈，可要好好保养身子。”

“是啊，阿娘还特意为你找全春城最好的铺子给你裁了几样衣服，你用完早膳就去试试。”司徒夫人说道。

“我不缺衣服。”蛮心说道，“女儿现在很好，爹娘不必挂心。只是女儿心里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什么事情？”司徒夫妇担忧的问道。

“这次大病，女儿想通了一个问题，楚王世子为何要娶女儿为妻，贪图的只不过是因为父亲是拨乱反正的功臣，要娶个嫡女显摆显摆，要不然，以芳妹的姿色，为何要了人家的身子却又翻脸不认人？”蛮心看着脸色大变的司徒夫妇笑着说道，“终归是见过鬼门关的人，我也想的明白，女儿自会遇到别的良人，请父亲、母亲接回芳妹母女替她们做主吧，芳妹就算成了楚世子的侧妃也没有辱没了他们楚王府的名头。”

司徒大人一怔，没想到蛮心竟然一语戳中他内心想说的话。司徒夫人却有些不高兴，“芳儿这样对你，你竟然如此替她说话？”

“母亲休要恼怒，只不过骨肉至亲，君弟和初弟一同上京赴考，凭二位的才智，定都能榜上有名，今后相互扶持。母亲与姨娘这份恩典，也好叫初弟今后念着母亲的好儿，叫姨娘也别有别的什么心思。”蛮心说道。

果然蕙质兰心！司徒大人心里一直赞赏着这位“女儿”，“便如你所言吧。”司徒夫人冷冰冰地回答道。

三日后，楚世子拜访而至。

“刺史大人，小可求取的明明是令爱兰心姑娘，如今你府上出了乱子，叫我娶了你的庶女芳心做侧妃，楚王府万万不敢接受这样的结果，还望刺史大人三思。”楚世子一表人才，倒是十分的俊朗。

“世子已经取了我家芳儿的清白之身，何苦又来糟践我的大女儿？我们家兰心已经改名叫做蛮心，还望世子不要乱说，再说世子曾说是与我家女儿两情相悦，这门婚事我问过蛮儿，她说楚世子既然已经要了芳儿的身子自然这门婚事算不得数。”刺史说道。

“不，我要亲自问过兰心！”楚世子叫道。

“世子不必再说其他。”只听见内屋里面传来蛮心的声音，“世子已经娶了妹妹，又何必纠缠于我？蛮心自问自己福气不够，也绝不会轻贱了自己。世子请回吧。”

“兰心，你难道忘了你和我曾经相约白首的誓言了吗？”楚世子问道。

“世子，小女已经更名叫做蛮心，请不要再言过去的名讳，让小女再次身陷囹圄！”司徒刺史大怒道。

“好，蛮儿，我叫你蛮儿，就算你改了名字，也不能抹杀我们的过去。”楚世子不死心的说道。

“世子，若是真心待我，又怎么会在与我誓言之后甜言蜜语去拥抱我庶妹？”蛮心大声呵斥道，“世子心里明白，你所要的只不过宏图大业，我蛮心承受不起。”

“不！”不知道司徒大小姐如何得知，这些他从未告诉过别人，只见楚世子出乎意料的直接冲进内室，拉开帘子，见到眼前这个天仙一般，却又和记忆中的司徒小姐完全不一样的人时，楚世子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惊讶。

“世子见到蛮心为何这般讶异？”蛮心笑着说道，“蛮心大病一场，幸逢高人治愈，也许容貌声音都已变得认不得，却叫心神清明了许多，看清楚了许多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世子还是请回吧，蛮心已与世子无缘。”

楚世子摇摇头，“不，你不是兰心，纵然别人叫你司徒小姐，我也不会认错。就算兰心变成一把枯骨我也认得，你取代不了我的兰心！”

“纵是这样，世子为何还要负了兰心呢？”蛮心歪着脸问道，“世子还是请回吧。茫茫人世，就当你与蛮心从未见过。”

春城里盛传，楚世子被司徒小姐拒了婚，不得已娶了司徒家的二小姐做了侧妃。人们心里嗟叹这司徒大小姐是不是脑子瓦特了，这样一段良缘能说放弃就放弃，另有些人议论纷纷，想着谁能将春城第一大美人的这朵花给折下来。

只是这司徒大小姐行为竟然跟以前有了差别，拒婚第二日竟然带着丫鬟将全城所有的酒铺和药房里面的好酒、药酒还有药材买了些回去，传言司徒小姐的房间里已经被酒香笼盖。

蛮心对这些置之不理，也不代表有些人看得过眼，这一日，蛮心指导着丫鬟们翻晒自己精心买回来的药材，作为药公的得意弟子，她深谙药性，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药用来泡酒最好不过。

“大小姐整日鼓捣着这些岐黄药草，却让夫人老爷对小姐的终生大事整日担忧，小姐怎么还会这样怡然自得？”

蛮心回头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才被接回来的姨娘。这姨娘是个不安分的，自己也正好有替兰心教训教训她的意思。

“姨娘说错了，蛮心怎么不担心嫁娶的事情了？只是姨娘不知道，我作为家里的嫡女，自然嫁妆要丰厚些，这些都是我将要带到未来婆家的东西，待妹妹出嫁可没有这些，妾室只能带着一口小木箱从侧门进家门，这是规矩。”蛮心奚落道。

“你！”小妾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不知道从何处来冒名顶替的小蹄子，你竟敢嘲笑我！”

话还没有说完，蛮心身边的一个侍女大声呵斥道，“姨娘，你只不过家里半个奴才，你竟敢呵斥大小姐？小心被老爷听到，再把你赶回祖庙去！”

姨娘不敢说话，蛮心慢慢走下来说道，“姨娘你还真跟以前没有两样啊，我好心劝母亲把你从祖庙接回来，成全妹妹和楚世子的婚事，你竟然还反咬我一口。我可告诉姨娘了，这家里该是姨娘的我们一分也不动，可不是姨娘的东西，姨娘小心别争得把命都丢了。楚世子侧妃又如何？你以为楚世子是喜欢你女儿才娶得她？他只不过想借着司徒家的威望，帮他父亲楚王夺回被雍王抢走的幽州十三城而已。不过他哪里是对手，过不了一些日子，就会被贬，姨娘还是趁妹妹三朝回门的时候多看两眼吧。”

“你！”姨娘被气得肺都要炸了，只是隐忍不发，三朝回门的时候跟司徒芳心聊了不过两句，就传来楚世子行为不端，贬去蜀中做执戟郎。姨娘和司徒芳心抱头痛哭，姨娘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背着小行囊跟着楚世子一起去了蜀中苦寒之地。

“姨娘还是好好安分守己些，司徒家虽然不够显贵，却是芳妹的靠山，若是靠山自己乱了，芳妹岂不是更可怜？”蛮心端着一壶自己刚刚调制的药酒给姨娘，“姨娘不为芳妹也要多为初弟，司徒家上下一心才会更加繁荣。”

蛮心这番举动倒是化解了司徒家后院十几年来积攒的怨气，优哉游哉的蛮心却忘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直到有一天，琴心来访。

“我说蛮心，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喝酒？”琴心突然从天而降吓了蛮心一大跳。

“出什么事情了？”蛮心扔下酒壶，打着醉嗝问道。

“你那未来夫君死劫已到，现在被他爹按在桩子上用鞭子抽了个半死，你再不去救他，他可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