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亮山

爷爷,你怎么了!赤云心里不由得惶恐起来。

其实我早该和你说的!老大王扶着桌子摇摇头说道。

什么,说什么?赤云不解地问道。

魔,过去确实有一宗门叫作“魔道”的,不过后来不让说了!老大王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就要到了,觉得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特别是不应该瞒着赤云。

那些骂人的话难道还是真的,魔很坏吗?赤云忽然想起骂人时说的什么“魔怔、着了魔”那些话来。

我小的时候是听人说过,以前确实有过“神魔大战”的……。老大王低声说道。

神魔大战,魔有这么厉害?赤云大吃一惊,魔竟敢不自量力和神开战呢?

呵呵,我还听你祖爷爷说过,密室里的东西都是神魔大战结束之际,仙人赤松子送过来的,所以你祖爷爷就怀疑或许与魔道有关,直到他临死弥留之际才告诉我的。老大王回忆道。

爷爷,这里面说的是“墨”,黑土之墨!赤云一边说一边写出来给老大王看。

噢,怪不得那个徐无鬼那天说自己是什么“墨者”,原来如此……!老大王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

好像是这么说的。赤云记性好,爷爷一说就想起来了。

但是那徐无鬼宣扬的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不好,与魔道的偏执如出一辙!老大王忽然声音大了起来。

非命,就是非天?赤云问道。

正是!老大王赞叹不已,自己想说的话,没想到赤云小小年纪居然用两个字就说明白了,不禁连连点头。

爷爷,你们就你所知魔道还有什么遗迹留下吗?赤云好奇地问道。

怎么没、没有?老大王忽然嘴里支吾起来。

爷爷,你就说吧,你不讲还有谁敢把事实告诉你孙子?赤云使起了软磨硬泡的手段来了。

其实“魔都”距离我们倒是不远,就在“叶城”,那里还有一座“通天塔”在,据说一直通到天上呢?老大王觉得赤云说的也对,于是就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叶城?赤云也只是听说过。

魔道之祖叫什么、什么“刑霸”!老大王想了想说道。

通天塔还在吗,当真可以通天吗?赤云一边思索一边追问道。

据说还在的,通不通天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些大巫师知道的多一些,不过女娲娘娘和神之间走得近,所以他是不敢讲的。老大王无奈地说道。

爷爷,你坐下慢慢说!赤云扶着老大王说道。

你祖爷爷还说,我们赤望这三层之台的宫殿也是魔道帮着建的,本来说要建六层的,后来来不及了!老大王指着面前的房屋说道。

这就对了!赤云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还有、还有,据说“魔”也是人?老大王示意赤云靠近自己神秘地说道。

哈、哈哈……!赤云忽然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

云儿!老大王不禁担心起来,这该不是走火入魔吧。

爷爷!赤云忽然跪在爷爷面前深情地喊了一声,然后又说道: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道理”,道理其实就是知道“真相”而已!

或许是吧,不过许多事情也许就没有真相,呵呵!老大王也弄不清楚对不对,但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来说这个世界“真相”很少而秘密却很多。

那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掩盖……!赤云争辩道。

我赤国也有一个大秘密!老大王并未直接回答赤云的话。

还有秘密?难道是密室里的那些箱子?赤云忽然想起自己那天看到的。

那个也算是这个大秘密的一部分吧!老大王的样子庄重而又神秘。

哦,爷爷是准备告诉我吗?赤云一时想不起爷爷深夜而来究竟是为什么。

赤云,你跪下!老大王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噗通!赤云跪了下来。

圣王将在东方出世,我赤国肩负有卫护圣王之命!老大王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我怎么知晓?赤云不解地问道。

到时自然会有天启,切记、切记!老大王说完弯腰扶起了赤云,再一次嘱咐道。

爷爷,我记住了!赤云紧抿着嘴,样子很是严肃。

呵呵,其实爷爷年轻时也曾修仙来着……。老大王突然换了个话头自嘲地笑道。

是吗,怪不得爷爷如此长寿呢?赤云忽然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爷爷,但并未看出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来。

嘿嘿,你祖爷爷的寿命比我还长呢。老大王摆摆手说道。

修仙者不是可以长生不老吗?赤云不解地问道。

那也是有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能够成仙其实都是有原因的!老大王忽然停顿了下来,卖起了关子。

先天资质不足吧?赤云想了想说道。

加持,就是高人点化或是有奇遇!老大王神秘兮兮地看了看门外,认真地说道。

加持,这不就是作弊吗?赤云心里不由得气愤起来。

是不是作弊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要什么灌顶或者奇珍异宝的,咳、咳……。老大王咳嗽起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赤云忽然意识到爷爷聊天是有深意的,不禁沉默了。

还有的说那些神仙都是自己找什么慧根深厚的人为徒的,一般人有诚心也是白搭,就像你爷爷一样,呵呵!老大王自嘲地笑道。

爷爷,我明白了!赤云眼睛忽然湿润起来,爷爷这是在侧面告诫自己不要过于执着,有时还得看机缘。

那好,我要歇息了。老大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了。

咳、咳,那个徐无鬼的话或许是对的!老大王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又说道:还有,赤影宝剑那是祖传之物,得要回来!

噢……!赤云居然没有动但突然感觉出有点异样的沉重,爷爷今天是怎么了。

不料,这竟然是自己与爷爷最后一次聊天,老大王竟然从此长睡不醒……。

老大王驾鹤而去,赤云和赤望民众一样悲痛不已,好在一切有大巫师张罗,赤国还是艰难地度过了这一特殊时期。

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在送走老大王之时,大巫师又全力扶持赤云登基继任新王。

大巫师的作为也确实令人服气,虽然现在赤国破落了,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一样没有少,赤国的民众一时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处于危急之中。

但是,大巫师没有忘记。

这一天,大巫师收拾停当,前来与赤云辞行,准备亲自去东方巫道总坛—巫山朝圣,当然主要是探探消息。

大巫师,爷爷走之前和我说,那个游侠的话或许是对的!赤云迟疑地说道。

我明白,不过还得有女娲娘娘的旨意为妥!大巫师点点头,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吧!赤云知道爷爷、大巫师他们这些老人的想法,那就是唯女娲娘娘的旨意为自己的意志。

这三年我们也积攒了一些物资,我走后你们也不要懈怠,毕竟这里到东方何止千山万水,还有这么多人啊!大巫师叮嘱道。

好,那我们做好准备,期望大巫师早日归来!赤云忍不住抓住大巫师的手说道。

燕哥,爷爷这次可不是太平时节游山玩水的,是要快去快回的,暂时你就跟着大王吧!大巫师拉过孙女燕哥交代道。

不,我不!燕哥一昂头高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朝拜巫山去!

燕哥现在也有七岁了,但是由于一直跟着大巫师生活而没有父母照应,性格变得和野小子差不多。

燕哥,爷爷去向女娲娘娘请旨,旨意一下,我们整个赤国就会东迁的,那时我们就一路玩耍着走过去多好啊!赤云半真半假地哄着燕哥。

这,当真啊?燕哥犹豫了。

当然!大王说的话还有假?大巫师一看差不多了,赶紧一拍胸脯说道。

那好!燕哥忽然笑了……。

大王,我这就上路!大巫师躬身拜别。

有劳大巫师了,眼下也只有你有能力快去快回!赤云望着大巫师在寒风之中飘扬的白多黑少的须发,不禁心酸起来。

我巫道人家总是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的!大巫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了当年的狂傲。

大巫师,我们以三年为约,到了三年我就举国东迁!赤云郑重地说道。

好,就三年!大巫师点点头又抱拳道:狂鸟告辞了!大巫师说完,双臂一展就像一只苍鹰一样飘落而去。

耶,爷爷好帅哦!燕哥兴奋地朝着爷爷飞去的方向招起手来,心想爷爷既然能飞,那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大巫师狂鸟的六蛇修在巫教也算是不低的了,飞翔甚至爬云都是能够做得到的,但是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持久力不行,特别是在逆风、上行之际很是消耗精力。

所以大巫师这一去就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

国弱主幼,赤国之民都惶惶不安起来。

这是有原因的!

老大王王位并不是从自己父亲那里继承的的,而是来自于现在的大长老赤坤的爷爷。赤坤的爷爷死时,赤坤的父亲还是一个抱在手里的婴儿。当时的大巫师,狂鸟的父亲就以赤坤父亲年幼为由,力排众议扶持老大王登上了王位。

后来,赤坤的父亲成年后因此而郁郁寡欢,英年早逝……。

所以大家都担心,赤云小小年纪,万一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那就麻烦了。

所幸的是,赤云虽然沉湎于修习足不出户,但是燕哥确实闲不住的,正好起到了上传下达的作用,赤国也逐渐安静下来了,一切都按老规矩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首先,赤云让大家省吃俭用,积攒了一些食物,这个其实一直在准备着。

其次的事情大家就有点弄不懂了,那就是赤云亲自划了图样,大的叫做“冰床”,小的叫做“雪橇”,让大司农安排人照样画瓢制造了许多,大大小小几乎达到一人一副。

大家开始的时候不由得满腹狐疑,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呢?不过操练以后大家都不得不服气了,这玩意居然下坡的时候能在雪地上飞起来。

许多人自此看赤云的颜色有点变了,觉得赤云一定是神仙下凡。

要不然他怎么想起来的呢,而且小大王的年纪还十岁不到啊!部落里的一帮百岁的老人,尤其是赤诚就不禁感叹道。

赤诚是道观里烧火做饭的,潜移默化的早已信了道教,特别是道观里的道士、道长走了以后,教里的一些信徒就经常聚集在赤诚的身边了。

其实最开心的就是那些半大的孩子们了,野小子一般的燕哥雪橇玩得很麻溜,在小伙伴之间威望很高,不过赤煞等一帮人就很不服气,经常在一起较劲,偶偶赤煞也能赢一两局。

赤煞是大长老赤坤的儿子,被他妈妈青蚨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许多人在背地里少不得埋汰几句,不过赤坤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呵呵一笑,嘴里嘟囔道:孩子吗,呵呵……。

赤国的日子大抵就是这样过的,虽然很艰苦,好在大家齐心,但是老天并未因此开恩,西海的冰层越来越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冻结起来。

每天,三司和几位长老就会站在宫殿最高处,东南角的钟楼翘首以盼,期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总是失望而归。

赤云和燕哥也经常这样……。

不过,三年期很快就要到了,大巫师还没有任何信息,赤云渐渐地也沉不住气了,倒是三司一直劝着再等一等、等一等。

但是,燕哥却越来越烦躁了。

这一天,一大早风就小了下来,燕哥忽然一激灵就醒了,翻来覆去地实在是睡不着就起了床,梳洗了一番,提了根短枪就走出门去了。刚好侍卫长赤勇不在,门口值班的一看燕哥一脸的官司,也不敢问就让她出去了。

燕哥出门朝两边望了望,除了东南角的钟楼和西南角的鼓楼各有一人站岗之外,其它地方并无其他的人,不禁犹豫起来。最近城外不太平,原来只在荒山野外才有的妖邪逐渐逼近了都城,所以武士都统赤武严令民众不得私自外出。

燕哥走到大殿门外栏杆边又向远处望了望,那是一座高山,有个奇特的名字“月亮山”。

燕哥立即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雪橇,下了台阶将短枪背在肩上,放下雪橇就撑了起来,快速地穿过城门向月亮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