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岳世之终（上）
岳历十二年夏，皇城庆容，暮雨纷纷。
皇宫被暗红色的天空所笼罩着，瓢泼大雨接踵而至，到处都是雨滴破碎的声音。
暗红的光线掩盖了鲜血的颜色，坠雨的帷幕遮蔽了鸣人的无助。
宫殿外的地面上都是宦官们和宫女们的尸体，死前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束手无策的无奈，都被死亡一一定格了下来。
身着灰衣的屠戮者慢慢地走进宫殿中，来到了这次屠杀终结的目的地。
即便是致使了一场屠戮，他那灰色的衣袍上依旧未沾丝毫血迹。
灰衣人的中年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一样缓缓前行，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连续杀人行为而有所动容。。。
恶魔走进了房间，看到了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岳皇，床上抱着孩子身着白色布衣的皇后，以及一排战战兢兢的宫女们。
“风之术-疾风之刃！”他将左手对着宫女们张开，掌心开始汇聚空气形成旋风，紧接着旋风破裂成锐利风刃飞向了手足无措的宫女们。
白光一闪而过，依次飞进了宫女们的胸膛。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屋内的地面，死前的痛苦化为狰狞的表情而难以瞑目，但是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地走过血地，坐在了容皇对面的椅子上。
“看到老夫的脸，应该就知道我为何而来了吧。”灰衣人缓缓地说道。
“当然，仙者的面容与过世的曲皇极为相似，想必您就是曲皇的弟弟——曲阳阁下吧。”岳皇回应道。
‘曲皇的弟弟来报仇了啊，难道今天凶多吉少了吗？真是悲伤的一天，盼了好久的，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却是个女儿身，我回仙界的时间可能又要被延长了，这又来了个报仇的，这一劫下去，可能连回仙界的机会都没有了啊。’岳皇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彩石链，回想起当时恋人离别时的不舍，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可是曲阳仙者，您已然踏上正式的修仙一途，按照规定来说您是不能插手凡间事物的，一旦插手，您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为何还要来我的皇宫杀人呢？”岳皇虽然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要结束，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代价，我早就想好了，我的命去换你的命，应该足够了。而我杀死这些宫女宦官们，是为了祭奠曲国抗战中为国捐躯的英勇烈士们，我能为曲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曲阳淡然地说道。“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就疯狂一次吧。”
“仙师大人，能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吗？”手中护着孩子的的皇后坐在床上虚弱地问道，苍白的脸依旧无法掩盖住她的倾世面容，漂亮的桃花眼显得女人更加的楚楚可怜。
曲阳看着皇后苍白而又有些凄美的脸庞感慨道：“小姑娘，你护着孩子的样子让我想到的我的母亲，伟大的母爱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日子，我的母亲也是在后宫之中不断地保护着我和皇兄，让我们平安长大，才有了后来的曲衡皇和曲阳仙人啊。”
“而且，这次战争和你没有关系，所有的灾难都源于这个男人，我只需要和他结算因果就好，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曲阳说着的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岳皇。
言毕，曲阳便对着岳皇以指凝剑，于是乎，房间中的空气开始躁动起来。
风元素做成的半尺透明小剑在曲阳伸出的食指和中指前出现，随后风剑伴随着奔涌的气流快速地飞向了岳皇。
“这便是我此生的最后一剑，预示着死亡的一剑，风之术-风亡剑！你就这样带着不甘，结束吧。”
而在此时，床上虚弱的女人却突然间跃起，风驰电掣般扑向了岳皇，为自己的丈夫挡下了这必杀之剑。
风剑无情地刺入了皇后的身体，挡下了剑的皇后，不断地吐出着鲜血；而艰难的呼吸预示着薄命的红颜即将走向死亡。
岳皇抱着怀中咯血的美人，带着愧疚心疼地说道：“阿昙，你真的不必为我做这么多呀，你应该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啊。你怎么这么傻？”
岳皇说着话的时候，泪水已经在他的眼眶中不断涌出了。
“真好啊；陛下也，终于能为，妾身，哭一回了；我真的，好开心。”
“妾身，知道，自己，一直，都是，陛下，心上，人的，替代品；妾身也，同样，知道，自己，只是，生子的，工具，而已；但妾身，是真的，深爱着，陛下；爱的，无法，自拔；每天，能看到，陛下，的面容；就，已经，非常，开心了。”鲜血已染红了皇袍，预示着花儿也即将要凋谢。
“我知道，你每天在殿中孤零零等我的事我都是知道的，但我真的没办法回应你的爱，因为我已经将一生许诺给了别人，此生是我对不起你啊。”岳皇已然是声泪俱下。
“我的，名字是，算命，先生给，起的；从，先生，那里，知道，我的，人生，如昙花，一现般，短暂；以此，起名，叫芝昙。”
“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见过，父母；小时候，只能，跟着，好心的，逃荒人，流浪；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卖身，当了，舞女；直至，遇见了，陛下；我才，有，最快乐，的时光。”鲜血从皇后口中不断流出，滴落在白色的衣袍上；仿若雪地盛开的血梅，那么凄美，那么忧伤。
“遇见，陛下，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为，陛下，做，任何，事情，我都，不后悔。”
“陛下，能把，下辈子，许给，我吗？”皇后用最后的力气问道。
“好好好，朕许诺来世只爱你一人，只为你一人敞开怀抱。”岳皇诚恳地回答道。
“那妾身，先行，一步了；在，来生，等候着，陛下的，迎娶。”皇后在生命最后的时候，得到了一句飘渺的承诺，却还是在脸上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陛下，对不起，我，爱你。’昙花最终还是凋谢了，但死亡依旧没有带走她沉鱼落雁的美丽，反倒成就了惊鸿一瞬的绽放。
此时的岳皇，泪流满面，眼泪中带着些许的感动，些许的爱，些许的悲伤，可能还带着些许的后悔吧。
“伟大的爱情，但是慕容岳，你不配。”曲阳嘲讽了慕容岳。“你居然不珍惜这么好的女孩，让她蹉跎了整个人生，她也真的是可怜啊。”
“结束吧，给我个痛快，我不想让她在黄泉路上等的太久。”慕容岳抹去了眼泪回应道。
“不用着急，你的死期马上就到。但在你死之前，我想让这个女孩多享受一会儿你迟到的怀抱，正好还能听我讲个故事。”曲阳有些逗弄地说道。
“从前，一座皇城里，皇帝有一位皇后，多位妃子。”曲阳开始了讲述。“皇后的家族势力因为帮助皇帝上位的原因，在皇子之争中遭受了极大削弱，因此皇帝开始纳妃，利用妃子家的势力巩固政权。”
“皇后开始被皇帝冷落，于此同时皇后家族的衰败也难以再帮助皇后争宠，因此，皇后只能带着两个三岁的孩子在后宫过着艰难的生活。皇后的俸禄也开始被其他宠妃克扣，而且皇子正常的生活也需要大量的银两，皇后只得去当掉自己的珍贵物品养活孩子，而自己却饥饱不定，因此落下了一些病根。”
曲阳像说书人一样，绘声绘色地讲着他那可能是虚无缥缈的故事。
但慕容岳知道，这就是曲阳年少时悲惨的过去，也是他何会来报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