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冷无声,卧龙有情

“果然是梦魇。”

“竟是夜割!”

两边人同时呼喊出来,巫神的声音似乎更高一点。

“哈哈哈,想不到巫神还记得这把小武器,吾辈荣幸呀。”

府天安不紧不慢的扇着扇子,视线慢慢的划过慕鱼前面的两位,似乎有一瞬间慕鱼感觉对方就是想看看他而已。

“不过呢,在强大的梦魇面前还是螳臂当车呀,啧啧。”

为首的中年白面油腻男子右手一摆,边说着边把手中载着山水画的折扇缓缓展开,神情悠然闲散,不似拼杀在前的府天容般冷漠无言。

“府天安,看来这几年你暗地里动作不少,先拿流虹又索夜割,神器在手气势便是不同呀,老古,看来你要帮我了,嘿嘿。”

“巫神”头也不回,将右手紧握的梦魇神器突然甩了过来。

只见慕鱼的“阿爹”没有犹豫,右手接过长剑后用左手食指轻轻碰了下剑锋,一股热血瞬间划出,几滴献血落在剑身上,发出奇怪的丝丝声。

一时间包括对面的府家众人也是不知所以然,只能静观其变。

“好了!”

这人似乎只是嘴角动了下,就把长剑推了出来,准确的落在巫神手中,似乎这神器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一般。

慕鱼眼角突然一跳,猛然感觉内心里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颤动开来,而眼前的这人手中的长剑,似乎也像变着魔法一般,发生低沉幽怨的嘶吼,众人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这边,府天心疑惑不解,正欲请教兄长。

只见府天安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铁扇迅速合上并微微抬起,示意三弟不要过多言语,快速的退后几步,他们身前的位置被灵辉团的部下快速补上,形成了一道人肉盾墙。

“嘶嘶嘶。”

一声短促尖利的响声从地下发出,却找不出源声何处,但是慕鱼的眼睛马上被身前这位巫神大人的梦魇吸引过去。

这长剑在黑夜里发出着耀眼的光芒,仔细一看,分明是这怪物将周围的亮光都吸食过来一般,黑暗慢慢的侵蚀着整个萤火森林,这可怕的神器!

“这便是梦魇,灵器录上五大邪武之首。”

“诚如你看到的那样,它可以吞噬光,制造黑暗。”

“拥有者是巫灵川,你父亲的结义二......哦不三弟,人们叫他巫神,在我看来就是个老怪物,阿哩。”

仙芽对于巫灵川似乎有着很大意见,恶狠狠的向慕鱼介绍着眼前这位人物。

“布阵,保护主人!”

这时不知谁的低声令下,对面的人再次开始移动,以半弧形的阵势扑面来而,空气中满是光源催发的气息,光亮时隐时现,让人忽而目眩。

“阿芽,带走,慕鱼,保重!”

“老古,你们可以吗?这可是精锐灵辉,几万之众的车轮战可以累死任何人,啊哩。”

“阿爹,鱼儿想你......”

“好孩子,我很好,阿芽,种子靠你,我,断后。”

“种子?这果真是景天的孩子,看来我猜测的是对的,可是,不该有一个那什么东西......”

“来不及,拿着,走!”

在人影的不停移动和梦魇持续不断地吼叫声里,“阿爹”这飘忽不定的低声话语响起。

慕鱼还没来得及寻这声音来源,突然被人手上塞了一个木盒,同时感觉自己被什么软软的物体包裹了起来。

随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整个人瞬间飘了起来,思绪也慢慢闭合。

……

正午时分,昏昏沉沉了一晌午的日头老老实实的稳坐正中央,阳光很足但暑气并未起,一年中最适宜的气温在北苍镜的一处小镇卧下。

小镇不远处的中心广场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那里似乎正在进行一场集市,这在稍大一点的城镇里才会看到。

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早已挤满了行人,但是还是能一眼望到远处山头没有消去的白雪和若隐若无的峰顶。

路的两旁密密麻麻的店家早已开始叫卖吆喝,青团白面、红枣绿糕,冰糖葫芦插满了长长的棒杵,几个孩童一路跟随着卖糖人的老者,酒店的店家正敲打着算盘,盯着年轻伙计从酒缸里稳稳的打起一壶烈酒,配上煮熟的肉食和一盘小菜花生。

宾客们微醺着涨红了脸,看着临街翠红楼的舞女们碧纱粉裙扭捏的身影。

胭脂水粉随着微风飘起散落,落在了街边屋檐下的一位衣着褴褛的行乞老者身上,只见他慢慢的捏起从他单薄的衣衫上抹掉粉色,贼眉鼠眼的右手托着放进细细的品着味道,另一只手挠着蓬乱杂起的头发,一副惓懒的姿态半倚路边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行人。

冬雷苍雪,海角天边,四时的轮回在北苍镜清晰明显,即使是蝼蚁也识得其趣。

“那谁,老板!老板你听好了,把你们店里什么好酒好菜都统统拿上来,啊哩,真的是难为我仙了,还不快去快去!”

没有看清人是谁,一阵叫喊声早已在一家叫聚龙斋的酒楼响起,店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名跑堂刚笑脸送客离开腾出手来便迎上了入门的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中早已稳稳的多了一枚标准半手大小的金贝,色度看起来分外纯粹。

跑堂哪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只见他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马上不由得双眼泛光,满脸谄笑的引着几位来客快步迎上二楼的小包间雅座,小心翼翼的关上木门,就急忙招呼其他伙计沏茶上酒烹菜,忙活起来。

“我说,小家伙,我仙看你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啊哩。”

“老古的实力嘛,虽然比咱仙是差了点,但是也是在当今巅峰的几位。”

“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半吊子老怪物和神器梦魇助力,所以啊哩,真的是一点不用担心......”

说话的人正是仙芽。

此时的他早已化成一位中年男子模样,手上戴满宝石钻戒,脖子上挂着玉石项链,穿着锦衣绸缎,手里握着十几串冰糖葫芦,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这家酒店。

而他富家子弟阔气十足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个法力高深的源师角色。

“我想阿爹,哦,想他了。”

一周前的那个晚上,小慕鱼和阿爹短暂相见——真的是短暂相见。

阿爹说了几句话,流露了多少次关切的眼神都印刻在慕鱼心中。

为何那群人要追杀阿爹?

仙芽告诉慕鱼是因为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同时暗地里告诉过他,自己真正的父亲竟然是战神景天!

这……

谁能接受的了伴随自己长大的人非亲生父亲,作为一个孩子,慕鱼多年和阿爹建立的感情仍在。

每天朝夕相伴的人并不是阿爹,而那神话一般的人物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

这莫名其妙的遭遇莫不是做梦一般,只是这梦并不甚好,反而是丝丝悲凉,为何会这样?

仙芽前辈欲言又止,只是模模糊糊应付着说是也因为十年前的恩恩怨怨。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阿爹真的就不再是阿爹了吗?

慕鱼思绪早已混乱,像阿爹这样温和的人怎么会卷入这是是非非,慕鱼想不通又满脸担忧,人生中第一次单独思考,思考着他究竟是谁?

经过这一晚,仙芽早已闻到了慕鱼身上危险的味道,巫老妖、地方领主和古都的几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这里,暗影处不知何时再会冒出黑影。

而所有人的焦点无疑是慕鱼和他身上的圣源种子,即使暂时没人明白种子为何物,但居宝之心诱惑很大,特别是持宝者是一个小男孩。

仙芽和龙叔暗地商量了一阵,便带着慕鱼和红衣少女一行四人很快的穿过萤火森林,一路急奔向南赶路。

他们穿过几座大山,来到了这山边小镇。

一路上,仙芽对慕鱼想要返回森林的要求不管不顾,惹得闷闷不乐的小男孩,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子一角靠窗的位置,呆呆的望着外面热闹的街市,不再说话。

“和亲人分离的感觉,我懂。”

说话的是红衣少女。

虽然之前的一路上她和龙叔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毕竟患难之交,同时两个人少年年纪相仿,童孩之间没有太多抵触和戒备,这一路走来也多多少少有些混熟。

此时红衣少女静静坐在慕鱼身边,小声的安慰着几句,只是慕鱼的小脸一直耷拉着,红衣少女便不再多说什么,看看身旁略显神秘的仙芽。

不只是红衣少女好奇,慕鱼何尝不是对这个半人半仙的精灵充满疑问。

但看起来龙叔却不是这般,他和仙芽一路上像是老友一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略微激烈的争论着,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

看到一边默默不语的慕鱼,龙叔和仙芽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下,互相间交换了下眼神,很像是很多话想要说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有些话多说无益,只会让人心烦意乱。

此刻的慕鱼根本没有听进其他人说了什么,只是在不断地回想昨晚和阿爹见面的情景。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眼神迷糊,似乎都忘记了这一世的流逝和光线,直到那一声清脆的车铃。

“铃铃铃!”

远方的街道上,行人自觉地分站两排,一阵车马声从大街中央迅速传来,同时飘来的还有一阵芳香。

随着淡淡的微风一直吹进在石板街上两边的酒家,一辆金黄色的马车急不可耐的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映入眼帘的是健美的车马和精美的豹式饰纹包裹的车厢,配上马车深红色烤漆的车轮更是尊显华贵,这等待遇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手笔,一般的市井小民也只能赶紧退到两边,好奇的望着。

“叮!”

一声长的风铃碎碎声后,马车略带慌乱的停在聚龙斋门前。

幕地,一个水灵的丫鬟扶着一位妙龄女子匆匆下车,青色薄纱飘起在空中,还未落下,两个人影便急匆匆闯了进来,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