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罗袜尘生烟波去 疑是神仙踏浪来

第三章堂前双亲真菩萨何必深山礼庙佛

将张君宝送回到嵩山下家中，尹志平等几个全真道士告辞离去。此次张君宝亲眼见洪七公神功盖世，狠狠杀伤侵略者，心下好生敬佩。奈何自己奇经八脉错位，先行治疗身体要紧，什么高深武功，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禁不住心下黯然。母亲林氏过来，手背贴上张君宝脑门，试着温度心疼地说道：“我儿哪里不舒服，是病了么，怎么闷闷不乐？”张君宝抓住母亲的手，笑着说道：“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只是与义父分开有些想念罢了。”林氏笑着拍拍儿子屁股说道：“去与白鹤玩耍去吧，它找你呢。不过不要太晚，晚饭再有一个时辰就好了。”“嗯！”，张君宝答应着出去找白鹤了。

以后的日子，张君宝每日去少林寺报道，了清大师还没回来，等着吧。

这一日，张君宝刚从少林寺出来，突然尿急，立即钻入路旁灌木丛小解。灌木丛的另一侧，是一片松林。只见树下一块石头上端坐一中年吐蕃番僧，却拿着一个头盖骨镶金制成的酒杯，正在饮酒。旁边两个青年番僧站立一旁，似乎是中年番僧的徒弟。

吓得张君宝在灌木丛中没敢动，用头盖骨做酒杯，此番僧何等怪异，甚至浑身透着阴森恐怖气息。

此时，其中一个年轻番僧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您已经得到五个皇帝头盖骨，真的要集齐十个才行么？”

张君宝更是惊吓不已，原来番僧饮酒用的头盖骨，竟然是人的，而且是皇帝。这是一伙盗墓贼？

中年番僧说阴森说道：“当然，否则我们‘十皇头骨阵’这等冠绝天下的武功，不是浪费了？”

另一个青年番僧说道：“师父，我们本身就是西夏人，虽然加入黄教为僧，但是盗取李元昊帝陵，似乎有点...有点...”

中年番僧面带冷笑，说道：“虽然出生于西夏，我们却不是党项人。不要忘了，我们都是蒙古人的后代，是李元昊劫掠了我们的祖先为奴，这才成为西夏人的。挖开西夏的、大金的、大宋的皇帝陵墓，把他们的尸骨弃于荒郊野外风吹雨淋，就等于断了他们的龙脉，距离灭国就不远了，我大蒙古国必将一统天下。我们能取得金银财宝，还能练成天下无敌的十皇头骨阵，又有利于蒙古。铁木真大汗可是十分支持的，不是已经加封我为国师了么？你们跟着为师，以后的荣华富贵，会享用不尽的。我杨琏真伽的大名，也会载入大蒙古史册，名流千古！”

张君宝暗道：你还名流千古？你遗臭万年还差不多！你挖坟掘墓，把天下最坏的事都做绝了！你烂心、烂肺、烂蹄子、烂爪子——你不得好死！

还真让张君宝猜中了，最后杨琏真伽死于尸毒，浑身溃烂，哀嚎一年之久，才痛苦死去！这就是挖坟掘墓者最惨的结局！杨琏真伽是历史上第一盗墓贼，挖开皇帝、后妃、王侯墓穴不下百余座，所得金银财宝装满三间房子，其中不乏“翡翠楼”“马乌玉笔”、“马踏飞燕”、“龙牙白齿梳”、“香骨几”、“金丝吊虎枕”、“穿云琴”、“金睛猫”、“鱼影琼扇”等诸多价值连城的珍宝。

其中“穿云琴”为唐代杨玉环遗物，殉葬在永穆陵中，被杨琏真迦挖了出来。后来，这把华夏第一名琴随后就神秘地消失了。

年轻番僧又说道：“师傅，汴京如此遥远，我们一定要把所盗宝物藏到嵩山吗？”杨琏真伽说道：“以我们的身份，只有来往寺庙，才不惹人注意，而且少林寺后山寂静非常无人打扰，正是藏宝物的最佳场所。藏宝的地点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而我们师徒三人也日夜不分。财宝一起挖，入世一起花。财宝份额嘛，师父我占一半，你们两个占一半。”

杨琏真伽又道：“为了不引人注目天色稍暗一些，我们再把所带的财宝藏到那个洞里去。”

傍晚之前，三个贼和尚偷偷去了后山。他们万万没想到身后跟着一个轻功如此之好的小童子张君宝！

在后山一处隐秘的山洞，杨琏真伽师徒三人扒开洞口石块，鱼贯而入的钻了进去。

张君宝暗自记住洞口位置，转身悄悄回家。正在草丛中跋涉，突然，只感到，腿上针扎一样疼痛，原来是被蛇咬了。

蛇咬必中毒，张君宝赶紧往家跑。回到家中，右腿伤口处已经乌黑一片。母亲林市看儿子右腿动弹不得，吓得哭泣不止。父亲张居仁，连夜出去找大夫，结果本镇的大夫外出不在，又接连跑了几个村子，半路还跑丢了一只鞋。奔波一夜，也没有找到大夫。等到跑回家时，脚底早已，鲜血淋漓。

此时已经天光放亮，没有大夫没有药，难道就等着儿子死吗？眼看着儿子张君宝，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直昏睡着。夫妇二人抱头痛哭，哽咽之声传出门外。

此时，正好一位和尚路过。此和尚脸上脏兮兮，似乎从未洗过。身上破衣、破帽、僧衣百结，似乎从未换过。然而，眼睛里却是菩萨一样的光芒，温暖人心。

和尚吟道：“睡眠不管江海波，浑身褴褛害风魔。桃花柳叶无心恋，月白风清笑与歌。”

张居仁听得真切，突然间大呼：“吾儿有救了！有救了！”林氏泪眼看着丈夫，一脸疑惑，忽然心下惊惧：莫不是自家男人疯了？我儿已经奄奄一息，男人再出事，这个家不是完了么？

张居仁没管妇人如何，拉起妇人起身奔出房门，边跑边说口里呼唤道：“是天下闻名的济颠大师么！济颠大师——”

张居仁一看济颠大师与传说中一般无二，浑身脏兮兮，却眼含慈悲之光。急忙按住妇人，一起跪倒在地，拜过济颠大师。此刻林氏已然明白，男人不是疯了，是活佛济公到了自是磕头不止，吾儿有救了！夫妇二人抱住济公大腿哭泣不止，一起说道：“请济公活佛救过我家孩儿......”济公忙搀起二位，脏兮兮的脸上浮现笑意，很是滑稽。济公说道：“为人父母，心如菩萨，莫哭、莫哭，一起看看小毛头。”

济公看过张君宝伤口，又把过脉。“哦”了一声，显然是知道了张君宝奇经八脉错位！

济公一只手掌贴住伤口处，发功治疗。不一会，随着伤口流出浓黑如墨的血液，逐渐伤口四周逐渐转红。张居仁夫妇二人欣喜若狂，知道儿子有救了，一起倒地磕头不止。济公笑道：“莫磕头、莫磕头，磕头要损我的寿也。”说着一双脏兮兮的手掌，开始拍打张君宝周身。一时间，张君宝周身都是红色掌印。张君宝此时已醒，此子福至心灵，笑吟吟看着济公拍打自己，知道是济公正在救他。济公取出一只玉瓶，轻轻打开，一股说不出的药香飘来。张君宝乖巧地张开嘴，未见济公手动，一粒药丸激射而出，落入张君宝口中。张君宝吞咽而下。

济公没看张居仁、林氏，却对张君宝说道：“蛇毒已解，你错位经脉已经拍开，我教你一套掌法，名为仙猿掌。世上只有我一猿猴徒弟学过，它住在南海桃花岛南山崖壁，以后有机会你去见见它。老僧我佛道双修，你有道家慧根，这套掌法正是道家功夫。以后你每天练习，两年之后，奇经八脉自然归位。小毛头，听清楚了么？”

张君宝爬起身，跪倒磕头，说道：“弟子张君宝叩拜师父！”

济公笑了，说道：“我本佛门中人，如今传你道家功夫，你不可拜我为师。我说过，你是道家慧根，不可做和尚。你可去少林寺找了清，学习最粗苯的金刚掌入门——撞树之法，辅以仙猿掌，就能尽快纠正错位的奇经八脉。”

济公教给张君宝仙猿掌，五日一晃而过，聪慧的张君宝已然学会心法和招式。初步入门已成，以后不过是日久不断修习而已。

张君宝正练仙猿掌，回头济公已不见踪影。张君宝向虚空跪倒，连磕三个响头，想来济公是能看到的。

第二日，张君宝骑鹤离家，直奔六合城而去。行至湖泽胡洪泽镇，张君宝正在小店打尖用饭，却看见杨琏真伽师徒三人牵马路过窗前。细心的张君宝看到有两匹马背上分别驮着一个袋子，其中一个袋子有一个小洞，有一节细小手指伸出来。袋子里竟然是人，看身量应该是不足十岁孩子。袋子里的人不动，应该是点了穴道，“阿弥陀佛”千万别死了。张君宝与少林寺僧人打交道多了，顺口就拜佛了。

如何救下两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孩子呢？张君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有了！”

杨琏真伽师徒三人正牵马前行，看见一个江湖人士向停下的镖车打招呼。江湖人士抱拳说道：“胡悦兄辛苦了。”镖师亦抱拳到：“哪里哪里，登封也不算远，半个月而已。”镖师接着说道道：“夏兰兄，此去路过少林寺听说一件天大的事！”

杨琏真伽师徒三人突然听到“少林寺”三个字，登时停下脚步，心头一惊，可别是金银财宝出什么问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夏兰兴奋问道：“胡悦兄，是何等大事？”镖师胡悦神密说道：“我私底下听有几个江湖人士说，少林寺后山有一个藏宝洞，还说藏有金银财宝无数，他们正要去寻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夏兰急急说道：“胡悦兄，你怎么不去寻宝？如果是真的岂不是一下子发了大财？你还保什么镖？兄弟也能与你混个富贵！”胡悦说道：“要不是这趟急镖，我倒真想去看看，嗨——没那个命。”

杨琏真伽师徒三人，听过此番话，头都要炸了。若不是急着赶去少林寺，定将这两个知情人灭口，今日不能横生枝节了，赶紧走！牵马急行，不远，把马上两个口袋扔到荆棘丛中，三人急吼吼上马奔驰而去。

看杨琏真伽师徒三人远去，张君宝与胡悦、夏兰三日内奔过来，立即打开口袋。果然是两个八、九岁的美貌小姑娘，两人还瞪着怒气冲冲的大眼睛。

胡悦惊道：“这不是杨家庄的杨妙真小姐么！怎地被拐了？”

张君宝一听，原来胡悦认识，这就好办了。刚才，胡悦还笑嘻嘻向他要十两银子的演戏花红。还武林人士呢，救人还要好处，脸皮实在太厚。居然向他一个五岁小儿要钱，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胡悦在杨妙真身上，戳了好几下，根本没解穴。反到疼的杨妙真眼中泪珠儿滚出。

张君宝赶紧说道：“胡大哥，别戳了，赶紧去你说的杨家庄！”

三人进入杨家庄，管家看见杨妙真后，急急唤人去请杨安儿。一会杨安儿来了，是一位颇有英气的十八、九岁少年。看此情况，自己解决不了，赶紧跑去后院请黄药师与杨铁心出来。杨铁心急急呼唤：“妙真、念慈！”

黄药师近处弹指，两股劲气激射而出，二女穴道立解。

杨安儿立即问道：“妙真，你怎么被人绑了呀？不是就在大门口玩了么？”杨妙真气鼓鼓的说：“都是那三个狗和尚，上来就点了我和穆念慈的穴道，装进口袋。”如果不是这个小孩，我们就遭了毒手了。一旁穆念慈已经拉住义父杨铁心的大手，泪如雨下。她可没有杨妙真那样刚强的性子，实在后怕。听见杨妙真说起张君宝，禁不住躲到义父手臂之后，偷偷看向张君宝。这个小童子真是好看，粉嘟嘟像面团捏的，要是大点就好了......从此，穆念慈心里，印上张君宝的影子。

桃红李白蔷薇紫，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姑娘穆念慈春心微动，有道是：那个少女不怀春？

“哦？”黄药师、杨铁心、杨安儿，一起看向张君宝。打量这个救人的小童子。黄药师说道：“小娃儿好机警，刚刚胡悦说你编造了宝藏的消息，骗番僧出走。”

张君宝急急说道：“黄药师前辈，我在毕再遇将军大营听说过您，神功盖世，诛杀金军副帅罕得儿......”

“哦，你还去过宋军大营？”黄药师抬头看看，院子里壮硕的白鹤，难得一笑道：“啊，原来你就是六合城下，敢在五万金军阵前骑鹤散步的‘散财’童子！”

张君宝有点扭捏，这么说好像自己是个英雄人物似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说道：“前辈，那个宝藏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不过一直没敢声张。在下正想去宋营，找洪七公前辈和义父丘处机真人，告知宝藏之事。”

经六合城宋军打败金军一战，张君宝心中多了两位可敬的人，一个是大将军毕再遇，还有就是九指神丐洪七公。毕再遇鬼神莫测的用兵法门，张君宝太小难以理解。不过洪七公惊天动地的降龙十八掌，却是亲眼所见的，直观的第一真英雄！所以钦佩洪七公的更多些。

黄药师想了想，说道：“这几个番僧是何来历，不是偷窃怎能聚集如此之多的财宝？”

张君宝作揖说道：“回黄前辈，那个番僧叫杨琏真伽，共师徒三人。自称是蒙古国师，却一向以盗墓为业。言说已然盗得五个皇帝头骨，还要凑成十个，练成‘十皇头骨阵’。他自己说，‘十皇头骨阵’天下无敌。”

黄药师大惊道：“十皇头骨阵！”他是戗刀门（鬼谷子所创，袁天罡发扬光大，以戗刀、磨剪子为掩盖，四处查探风水宝地，卖与帝王之家。）弟子，如何能不知十皇头骨阵的厉害。传说“十皇头骨阵”是上古第一邪派武功。殷商时期，殷纣王挖十皇头盖骨后练就，天下无敌。如果不是妲己乱国，自毁城墙，殷商岂能被战败？”唐朝戗刀门掌门袁天罡，就是死于番僧鸠摩罗石“十皇头骨阵”之下。

外人从不知晓黄药师为戗刀门弟子，黄药师自己却深知，作为戗刀门弟子，如何能够放过，世仇“十皇头骨阵”的门下。

黄药师咬牙切齿说道：“一伙番僧必然走不多远，我去追击。小娃娃，你去通知洪七公，挖出财宝，救济穷人！”

杨铁心为何在此处？原来，杨铁心是杨安儿与杨妙真兄妹的远房叔叔。杨铁心当年被段天德追杀，掉入山崖，幸好有树枝托住，捡回一命。四处寻爱妻包惜弱不得，倒是找到义兄郭啸天尸身，先将义兄入土为安。一直寻找包惜弱与义嫂李萍，一直寻到了洪泽镇杨家庄，杨安儿父亲眼见堂弟来了怎肯放走。央求杨铁心留下帮主照顾田庄，教杨安儿杨家枪法。几年后杨铁心又收录孤女穆念慈为义女，让穆念慈与小两岁的杨妙真做玩伴。杨妙真确是练武奇才，刚刚八岁，已近把杨家枪法学得精通无比，就是兄长杨安儿也打她不过。

一月前，黄药师路过杨家庄，看到杨妙真枪法精妙，不禁技痒。以杨家枪与玉箫剑法参详之，独创梨花枪法。黄药师收杨妙真为徒，细心教授梨花枪法。就是要让梨花枪法日后与洪七公的打狗棍法比武，竞争武林中兵器第一之位。

后来洪七公听说此事，特来杨家庄看杨妙真梨花枪法。果然梨花枪法不比打狗棍法差，临阵之时还要强一点。因为枪可以当棍，棍却不可以当枪，枪比棍多一锐利伤人之长处。洪七公临行前，看见穆念慈在门外给一个饿晕的叫花子喂粥。心下感动，就教了穆念慈一套逍遥游掌法。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黄药师追上杨琏真伽师徒三人，毫不客气，玉箫剑法挥臂刺向杨琏真伽。杨琏真伽急忙祭出五个皇帝头骨，只能是五皇头骨阵了。

五个头骨阴风如罡，黑气纵横、阴毒弥空。黄药师一看果然厉害，杨琏真伽身周一丈之内根本无法近身。只能弹指神通弹石而击之，又被五个头骨纷纷弹回。

黄药师根本没想到如此结果，与番僧五皇头骨阵，堪堪打个平手。黄药师只能一路骚扰，迟滞杨琏真伽的时间。尽量让洪七公赶在前面挖出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