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药医不死病，卦算有缘人（上）
翌日清晨，轻尘起了个大早。
跟做晨课的老道士道了谢，出门来到林中无人处，修炼了半个时辰道经八式，便下山往城里人多的地方去。
四月的清晨，本应春风和煦、百花齐放才是。但由于降龙城位处北冥寒渊大陆极南，早晚仍带着少许寒意，反倒少了姹紫嫣红的景象。
翌日清晨，轻尘起了个大早。
跟做晨课的老道士道了谢，出门来到林中无人处，修炼了半个时辰道经八式便下山往城里人多的地方去。
四月的清晨本应春风和煦、百花齐放才是，但由于降龙城位处北冥寒渊大陆极南早晚仍带着少许寒意，反倒少了姹紫嫣红的景象。
只要细心地观察一下，你便会发现降龙城里的梅花开得正热闹，而桃李花还显得娇娇羞羞的擎着个花苞迟迟不敢绽放。
与桃源村清晨万朵桃花盛开的美丽、梦幻和宁静不同，降龙城的早上充满了呐喊声、敲打声、急促的脚步声、车轮滚动声……林林总总、纷纭杂沓，好不热闹。
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各种商贩及行脚匆匆的猎人。三五成群、神色严肃，腰间别着各种兵器的猎荒者也不少见。
猎荒者这类人轻尘曾在圣迹山遇到过。他们进山探险，遇到灵草就采，碰见灵兽妖兽就抓。不拘大小，盖莫放过。而且他们眼睛贼精，看得特准，所过之地一点好东西都留不下来。
轻尘挎着包袱悠悠走在街上，琢磨着去哪打听赚钱最快的方式，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前面的让让、前面的让让，让让！车刹不住！车刹不住！躲开！躲开！……”
他身后百米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虬髯大汉，正慌张大吼着奔跑过来。只见他肩上扛着一头剥了皮，且沾满泥尘的巨兽肉身。
他一手抓着巨兽的一条腿，防止它掉下来；一手抓着一辆单轮木推车的把手尾端，拼命拉住。
车上放着几头比壮汉还有大得多的、被剥了皮的猛兽尸体，正歪歪斜斜地快速往这边撞过来，惊得路上行人纷纷跳闪躲避。
“让让！让让！我拉不住车！哎哎，前面的小哥赶紧躲开！躲开！”
虬髯大汉眼看轻尘在车头前方，想着这几百上千斤的东西撞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哥儿，断腿断脚还是轻的，撞死了就大发了！
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扔下肩上的巨兽往前冲刺几步，双手抓住车把拼命往回拉。同时身躯倾侧发力，欲将车往人少的一边侧翻过去。
谁知车子惯性太大，虬髯汉子的挽救措施未能完全改变推车的走向，反被拉得双脚擦着青石板滑动前行。
他大睁着双眼，惊恐地看着车直愣愣往轻尘身上撞去。
这一刻，嘈杂的街道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们皆惊恐得大睁着双眼看着这一幕。一切声音及行人在这一刻，都消失在他们的视听里。只有车在滚动、年轻人在转身，及那汉子惊惧车把手滑脱的动作。
虬髯汉子在车撞上轻尘的刹那，惊叫一声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等了一会，没听到预料中的惊叫声和慌乱嘈杂声，他忍不住睁开了眼来。
只见一个五官端正、朴实中透着一股清新气息的年轻哥儿，正对着他微笑，推车就在他身前一寸之处定住不动。他既没扶着，车也没有倒下。就像凭空定住了般，端的是匪夷所思。
最重要的是没撞死人！
虬髯大汉直接忽略车的事，见轻尘活生生站着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吓得快跳上嗓子眼的心，也再度回到原位。
擦了擦额上的汗，他慌忙走上两步。一边扶着推车，一边满是歉意地对轻尘说道：
“小哥儿，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刚可把我给吓坏了。今儿个真要把你撞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我练过几年功夫，这车还撞不伤我。倒是你得多注意，大路上人来人往，这么冲冲撞撞容易撞到人。”轻尘回以淡淡一笑。
其实，轻尘远远就感应到推车歪歪斜斜乱冲乱撞，也知道撞到人是迟早的事。他正愁着没处打听赚钱方式呢，寻思着这卖肉的肯定是对营生之事知根知底，于是心里便有了一两全其美的计策。
他估算出推车前进的轨迹，就站在那里等着它撞来。暗中施展不灭印挡在前面，抵卸掉撞击力量的同时定住了推车。
虬髯大汉在腰间擦了擦双手，讪讪笑道：
“小兄弟，好在你是练家子的，不然我今天不但要吃官司，还会一辈子不安乐。不过话说回来，我这车肉少说八百斤，你轻轻松松就抵住，功夫着实不弱。”
“哪里，就是力气大点，功夫倒不算精通。这位大哥这么匆忙，是要赶着去干嘛吗？”
轻尘谦虚地回了一句扯开话题，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十四年来，他唯一学会的招式就是道经八式。
虬髯大汉显然知道他不想在功夫方面多扯，闻言答道：
“刚收购的肉，正打算拿去那边集市卖呢。谁知半路滑下了头熊，想着手快点捡起来就行了，没想着车速太快没抓稳。结果你也看到了，熊是捡起来了，可车也差点把你给撞了！对啦，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帮我停住这车让我免得撞伤行人，说话和气还没讹诈我，你这朋友我朱三石认了。”
朱三说话时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就像快板一样噼里啪啦声音洪亮有力，轻尘都来不及搭话他就讲了一堆话。
“我叫轻尘，初初来到降龙城。刚想着事出神，便遇到了你的车失控。眼看着迟早得撞伤人，就顺手帮你停了下来，不必客气的。”
“哈哈，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要不要到我卖肉的地方坐坐，喝口水？还有，说说你想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正有此意，那就麻烦朱三哥了。”轻尘朝朱三拱了拱手。
“诶，客气啥。我都没跟你客气呢。我这车撞到的要换个人，不死也得残废，你是帮了我天大的忙。”
说罢，朱三把熊捡起来放车上推走。轻尘跟着走了一会，便看见一个卖肉的场所。
只见方方正正的一平方公里围栏内，一个个长方形石台铺位并排开来，每个相隔半米。
卖家养兽肉类的在一块，如卖猪肉的、羊肉的、驴肉的、牛肉的在一块。
卖野兽肉的在一块，如卖熊、虎、豹、鹿、蛟蛇的，以及很多叫不出名字来的兽类。无一例外，这些肉类都散发出淡淡的灵气，显然是些已经蜕化为野兽的妖兽或灵兽后代来着。
毕竟，真正的妖兽和灵兽价格昂贵，一般都拿来当坐骑或战宠。拿来吃的，恐怕没多少人能够这么奢侈。
招呼轻尘坐下，给他倒了碗水，让他稍等，朱三便转身用水冲刷车上的肉。只见他哗哗几下，三两刀就将一只比人还大三四倍的野兽切割出来。
接着他双手一拉一翻，肉全翻转落在石台上，空留一身骨架不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如此半刻钟不到，三只野兽便被他炮制完毕。
“朱大哥切割野兽，下刀快、狠、准，刀不拖滞、力不空耗，刀法上的造诣着实了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卖肉？”
轻尘看到忙完转过身来的朱三，连忙找个话题说道。
“哈哈，让小兄弟见笑了，我就力气大没别的。年轻时去武馆跑过几年腿，馆长见我有力气跑腿浪费，就教我一路旋风快刀，学成后让我去摇光城参军抵挡兽潮。
在军营里受到教练赏识，教了我三路霹雳斩。听说是修仙的人修炼的刀法，练到高深处一刀劈出雷电相随杀伤力很强，非常适合战场厮杀。谁料练了几年没练出雷电，加上也没战事，当官嫌我吃得太多让我复员回家。”
朱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不怕兄弟笑话，我名字叫朱三石，除了力气大外，吃得也多。邻里都取笑我，说我一顿吃三石。”
喝了口水，朱三继续说：“俺是粗人，啥也不会干，只好拿着复员给的钱在亲朋好友的撮合下，搞起了这收肉卖肉的活计。”
“对啦，轻尘兄弟，刚听你说在想着什么事出神才被我的车撞到。有什么烦心事说与哥哥我听听，兴许能帮上些许忙。”
朱三正了正姿势，一脸诚恳地看着轻尘。
“没什么大事，就是刚从村里来到城里一切都很陌生。昨天买根棍子，店家说要收灵石。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也没见哪本书记载过，朱大哥可否为我解惑？还有，降龙城哪些行业赚灵石来得快？”
“是这个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既然你是第一次出来，肯定是许多事都不知道。你要不嫌哥哥啰嗦，我就把知道的详细给你说说。”
朱三石本还怕轻尘都搞不定的事，他哪怕有心也无力。闻言一拍大腿哈哈一笑，放下心来。
“那敢情是好。”
“在咱们这一块，凡人和仙人是没有什么明显界限的。如果说有，就是凡人的日常百货用金银可以买到，仙人用的东西就得用灵石。像住客栈，普通的用金银就可以了。不过有些专门给仙人居住的客栈，就收灵石或仙晶了。呐，灵石就是这种。”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鸡蛋大椭圆形的、散发着微弱灵气波动的乳白色晶石。
“这是下品灵石，一百颗能换一颗中品灵石，一万颗能换一颗上品灵石。灵石颜色越淡，品质越高。传说完全透明的极品灵石，单指甲壳那么大的一块，蕴含的灵气就比一百颗上品灵石要纯、要多得多。那已经不能叫灵石，叫仙晶。”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我做的是小本生意，上品灵石没见过更别说仙晶。中品灵石我这倒是有几颗，兄弟你要急着用我匀你几颗。”
说着掏出一个褐色布包，小心翼翼打开。
轻尘连忙摇了摇手，推辞道：
“朱大哥好意，轻尘心领了。你我萍水相逢，你也不是富贵之人，就不必如此客气。你只要告诉我，哪些行业赚灵石快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