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县衙

县衙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家慢慢明白了过来,狗官也在害怕,害怕大伙进攻他的县衙。

“杀狗官!”

“杀狗官!”

“杀狗官!”

震耳欲聋的声音将县衙完全包围,里面没有人再敢上梯子来察看外面的情况,县衙里最大胆的家丁被李自成一箭穿脑,已经死的透了。

“二爹……”

随着声音,一队人马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位青年拼命挥动着手中的大刀,生怕李自成看不见自己。

看着这位浑身充满力量的后生,李自成笑了,迈开大步走了过来,狠狠地拍向他的肩膀。

“补之,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二爹,俺来的正是时侯,请你下令!”

这名青年是自己的侄儿,名叫李过,字补之,会的一手好刀法,寻常一群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挣出来一个响亮的绰号——一只虎。

“二哥……”

又有两位青年挤了上来,手中皆是红缨长枪,神情同样是激动不已。

这两人是李家叔伯兄弟,排行十二的李鸿恩和十三的李鸿杉,也是一对使枪的好手。

李自成心中大定,带着他们边走边说。

“十二、十三你们来的正好,吾有一计……”

……

明朝的县衙是有明确规制的,一个县衙占地足有几十亩,以大堂为中心,前后各有三进,左右也是三进。

内宅、银库、粮库、县丞衙、主薄衙、巡捕衙、书吏房、监狱、膳堂、杂役房、迎宾馆等等一应俱全,大小房舍足有一百多间。

知县、县丞、主薄、典史除外,所有在县衙任职的官、吏、役都必须在县衙中居住!

县衙里由朝廷支付俸禄的,总共就这十来个人,师爷、衙役、捕快、狱卒什么的,那都是没有编制的,朝廷根本就不支付俸禄,这些人都是知县自己请的。

米脂县令晏子宾非常有钱,所以县衙内的人数不少,光家丁和差役就有五十来人。

加上内眷和其它属下的家人,县衙内共计有二百五六十人。

“老世翁勿忧。”后院大堂中,师爷看着心神不宁的晏子宾,轻声说道:“不过是些暴民,乱哄哄的依靠人多乱抢一回,等到天明自会散去,只要咱们守在这里,便没有任何的危险。”

晏子宾是天启年间的进士,因为投靠了东林党,很快便补了一个县令的实缺,来到了米脂县。

这里虽然穷了一些,但晏子宾是有手段之人,依靠着这里的世家大族和举人痒生们支持,不过几年也赚了数万两雪花纹银。

听了师爷的话,他略为有些心安,一脸的肥肉也不再抖动,想到自己衙内有几十位武功不错的家丁,又有着地利之便,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夜,要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

延绥巡抚岳大人的兵马应该很快就会前来平乱,自己每年对他的孝敬可真不少呢。

“垂花门的防守如何?”他侧头问向旁边的家丁队长。

“大人请放心,那些暴民不进攻则已,只要敢进攻垂花门,必定将他们杀的血流成河。”

回话者是一位退伍的哨总,因为武艺不凡,被晏子宾看重,委了家丁总教习一职。

垂花门是连接县衙前后两院的一道大门,里面还有一面大大的影壁,地利上十分适合防守。

在前院晏子宾只留了几位下人查看情况,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垂花门这里,不但有滚石、擂木和弓箭,甚至还有火器三眼铳。

那些身无寸铁的穷棒子,拿着几根木棍就想翻身作主人?真是可笑之极!

晏子宾端起桌上早已经泡好的闻林茶,美美的喝了一口,闭上双眼,让茶叶的余香游走自己的奇经八脉,只觉得全身无比的舒坦。

“你们今晚都辛苦一下,传令下去,只要守到天亮,每人赏五两银子。”

晏子宾放下了心思,在下人们感恩戴德的目光中,脚步轻快的向着后院而去。

那里有他新娶的五姨太,水灵灵的一位小美人,自己还没来得及为她**呢。

……

县衙外彻底平静了下来,一百多号人席地而坐,有人已经受不了困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晏子宾不愧是饱学之士,对这份诱惑视而不见,县衙的大门如同生锈了一般,紧紧闭合,纹丝不动。

离县衙几百米远的一座高门大户中,米脂县丞艾虎狠狠一击掌,对他的兄弟艾诏说道:“没有乱民来攻击咱们府邸,看来并不是有组织的暴动,只不过是些流民聚在一起闹出点声响,只要没有领头之人,天亮之后应该就会自行散去。”

艾家在米脂县属于地头蛇,晏子宾是正七品县令,却是一位外来户,艾虎虽然只是正八品的县丞,但艾家是当地的豪强大族,根深叶茂,所以晏子宾一到到米脂县,便对艾家礼让有加。

这次艾家和李继迁村发生冲突,艾家的家丁被李自成打伤了好几人,连艾虎也挨了两下,晏子宾朱笔一勾,便判了李自成斩刑,此举就是向艾家示好。

艾家两子,长子艾虎为县丞,而次子艾诏更加了不得,年纪轻轻便过了秋闱大比,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

一旦他会试高中,将是米脂县有史以来最年青的进士。

“兄长不可大意。”艾诏出声说道:“现在情况不明,咱们守好府邸即可,米脂县再乱,那也是晏大人的事情,跟咱们无关。”

艾虎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很是聪明,从小到大他都很听弟弟的话,接口说道:“正是,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

“报……”

一名家丁脚下生风跑了进来,“家主,知县大人派人前来。”

“喔……”艾氏兄弟顿时来了兴趣,“去看看咱们的老父母怎么说。”

两人来到前面抱厦厅,就见一年青家丁,气喘吁吁正要了一碗水,骨咚骨咚的痛饮。

抹了抹嘴角的水渍,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说来真是好笑,老爷在墙头义正词严一顿训斥,当场便有好几位暴民跪下来给我家老爷磕头,虽然也有几名凶悍之徒,不过流民们的心气已经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