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上塞外（一）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江湖和市井关于这古琴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燕青山打心底佩服柳开山。

这几日，秋雨菲菲，天也渐渐凉了起来。晚上趟在床上的燕青山忍不住押了押胸前的被子。这几日在大牛的照顾下，外伤也好了许多。但自从那日长谈完后就再也没见到柳开山，除了不爱说话的大牛进进出出的送饭换药，也没见过其他人。不过给燕青山了大把时间用来消化柳开山告诉他的这些隐秘之事。

燕青山也明白一件事，柳开山告诉他这些隐秘之事，并不是柳开山有多信得过自己，而是自己不是柳开山的人，护送荫儿北上，不会引起朝廷的重视，加之，柳开山传遍江湖，自己在他手上，江湖上暂时也不敢对柳开山轻易下手。这柳开山在淮安牵制整个江湖和朝廷，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北上护送荫儿。燕青山由衷的佩服老爷子这盘棋下的妙。只不过，老爷子为何这么急切的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走？燕青山也不愿多想。不管老爷子如何打算，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青山，近日感觉可好”说话间，门已被柳开山推开。随之进来的是手提包袱的大牛。燕青山瞬间明白，今夜便要动身北上了。

“见过前辈。”燕青山急忙起身行礼。

“看这身手，伤也差不多了吧，行动也利索了。行了，起来吧，你我之间不要拘礼。”柳开山说着坐在了庭前。

“这几日多亏前辈和大牛兄精心照看。”燕青山一边说一遍走过来，立在柳开山的身侧。

“我可不敢贪功，来坐着说。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拘礼。”说完看了大牛一眼。大牛马上给燕青山搬了椅子过来。燕青山也没再客气，随即坐了下去。

“今夜，我已安排妥当，青山贤侄就有劳你了，你和荫儿今夜就走。”柳开山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这……我就这么匆忙的走了，前辈怎么向朝廷交代？”燕青山疑问道。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我让大牛给你把换洗衣物简单都准备好了，还有这路上的盘缠。荫儿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了等着了。”

“那晚辈这就告辞。”燕青山虽然知道自己要和荫儿即将赶往朔州，但没想到这么急。既然柳开山开口，就有他的道理，说着便起身打算离去。

“这冒失小子，到了朔州找谁你可知道？”柳开山阴沉的脸上多了一份笑容。

“晚辈疏忽，晚辈疏忽……”燕青山一脸歉意。

“包袱里有两份信函，没封口的是给你的，封口的那份是等你到了朔州见到朔州的吴当家后，亲自交给他。其他的事宜，路上荫儿会告诉你的”柳开山不紧不慢的说道。

“信函等出了淮安城再看。去吧！”柳开山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晚辈告辞！请前辈放心，我的命是前辈给的，不管路上多艰险，就算舍我的性命，我也会把荫儿姑娘安全送到朔州。”抱拳行李，随手接过大牛手中包裹自顾出门而去。

看燕青山出了院门，不爱说话的大牛开口道：“将军，此人可靠么？小姐就这么交到他手上？”

“大牛啊，你不懂这些江湖之人，知恩图报，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就是他们立足江湖的誓言。比官场中这些个伪君子强多了。”柳开山看了看身旁的大牛，语重心长的说道。

“将军，这么做值得么？”

“一切自有天数，下去准备吧！”

“是，将军！”大牛走后，柳开山头靠椅背，闭上眼，也许是几日的操劳，疲惫的睡了过去。

马车在雨中疾驰而行，大雨随后便遮盖了车辙，无迹可寻。燕青山才明白过来，这柳开山细心之处。半个时辰后，燕青山和荫儿的马车，已驶远远地出了淮安城，一路向北。

“荫儿姑娘，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赶在明儿的日落找个客栈落脚。”燕青山向车内低声的说到。

“燕大侠，我不累，只是辛苦你了，爹爹临行前嘱咐我，一路不要投栈，一直赶路就好，您要是累了，可换荫儿来驾车。”荫儿嘤嘤道。

“胡闹，哪有女孩子家驾车的！”燕青山嗔道。

“燕大侠言重了，我从小随父亲在军中，骑马射箭不在话下的。”荫儿笑道。

燕青山一时不知说甚是好，相顾无言。这时响起出门前柳开山的嘱托，急忙摸向背后的包袱，摸出那份未封口的信函。递给车内的荫儿。

“荫儿，帮我看一眼，将军写给的我的是什么。”

“荫儿不看，荫儿先来驾车，燕大侠，自己看可好。”荫儿回答道。

“这……要不稍停一下，看完我们在出发吧。”荫儿没有说话，默默的从车内递出了火折。

燕青山顺手接了过来也没再说话。这信函内容短短几句：

“青山贤侄：

此次北上塞外，一路劳苦，老朽先行谢过！

家女虽是女流之辈，但自幼随我军中长大。不是那将生惯养之辈。此次北上，大可不必煞费苦心的照看于她，你只管赶路。务必于腊月十五前赶到朔州。

进入北地，若遇什么困难，万不得已的情况，可报老朽名号。切莫随意暴露身份和行踪。

淮安之事莫要操心，老朽已安排妥当，路上不要误了行程，按时见到吴当家，他见信后自会安排。

切记，莫要随意暴露身份行踪！

务必，于腊月十五前赶到朔州！”

看完信函，燕青山继续驾车赶路。

连日奔波，已是冬月，北方的天气把两人冷的够呛，加之舟车劳顿，这二人是有苦难言。

这日，冬月十三，离这朔州还有500余里，燕青山看着荫儿实在是累的不行，便提议原地修整两日。荫儿也是低头默许。

停车，拾材火，打猎，扎帐篷，架火。不一会儿功夫，燕青山把这一切打点的妥妥当当。谁曾想，他们小觑了这北方的寒夜。深夜，帐篷里的荫儿冷直哆嗦，径自走了出来，坐在这火堆旁不停的搓手取暖。而睡在一旁的燕青山也好不在那。看到荫儿出来，也坐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自顾着取暖，燕青山时不时的往这火堆里添些材火。

“燕大侠，要不我们天亮出发吧，找一个落脚之地，顺便添几件过冬衣物”荫儿开口说道。

“也好，这北方的鬼天气，着实让人冷的受不了。我这大汉都有点吃不消，何况你一个小姑娘。”燕青山应道。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说一句的坚持到了天亮，匆匆收拾了一番，又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傍晚时分，二人赶到了一小镇。小镇不大，但还是热闹的很，杂耍，戏院，酒楼应有尽有。在荫儿的建议下，两人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二位客观打尖还是住店那？”刚进们，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住店，来两间上房。”没等小二继续问，燕青山便要来两间房。

“好勒，您二位里边请。”小二把二人带到了西院。

这西院倒也清净，只有燕青山这两位客人。临进门前，燕青山向小二了点了这里的特色菜肴和一斤烧刀子，让这小二送到房中。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摆了上来。燕青山连忙招呼着荫儿吃饭。多日的奔波，荫儿哪里还记得什么大家闺秀，低头便吃，燕青山本就一粗人还管得了这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还不忘押一口桌边烧酒。

这酒还没足，饭也没饱，两人便觉得这饭菜不对头。两人轰然倒在了桌前。燕青山勉强的让自己清醒起来，责怪起了自己。荫儿一个小姑娘家的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自己好歹也算是老江湖了，尽然栽倒这么一处不知名的地界。双眼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推门进来，燕青山本能的想护着荫儿。怎奈双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